过了几日,终于等到了与绮云约好的时日,赫连定急不可待地来找她。绮云不紧不慢,拿出一张上好的宣纸。手握毛笔在纸上,仔细地画好了一个九宫格,递给赫连定看。赫连定看了,不解何意。
绮云见他疑惑不解,说道:“我们来做个游戏,这里有一个九宫格,将一至九这九个数字排成三列,不论纵横斜角,每三字相加都是十五,如何排法?”
“原来是个数字游戏呀?”赫连定有些失望,停了一瞬,满怀企盼地说道:“如果我能正确排出数字,那你给我什么奖赏?”
绮云没想到赫连定索要奖赏,一时沉吟不语。赫连定说道:“如果我排出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绮云想了想,爽快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于是,赫连定坐下来,手握毛笔,低头细想。他看得太过于专注,没有意识到,此时的绮云正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举起右掌,朝着赫连定的颈项就要劈下。
忽听到“啊!”的一声,绮云的手掌还未劈下,被吓了一跳,心虚地缩回了手。看看四周,发现原来是赫连定的叫嚷声。
他转头对绮云喜道:“我想到了,数字二和四分别在最上面一行的前后,六和八分别在最后一行的前后,数字三放在中间一行的左边,七放在中间一行的右边,九和一是分别在中间一列的上下。这样无论纵横斜角,每三个数字相加都等于十五。”边说边画,在纸上的九宫之图中填满了数字。
绮云点头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五王子真是聪敏智慧,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能排出这九宫之图了。”想到前面答应他的事,问道:“你赢了。说吧,你要我答应你一件什么事情?”
“我要你答应我的事情是……”赫连定渐渐敛去笑容,面色有些不自然,双目炯炯地凝视着绮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要离开长安。”
绮云闻言,心中一惊,突突地跳,“殿下,你为什么这么说?”
赫连定缓缓说道:“因为,我总感觉你的人虽然在这儿,但好像随时会离去,我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
绮云愣了一瞬,讪讪的说道:“夏军驻守的长安城像个铁桶一样,我能离得开吗?”
赫连定犹豫了一会,郑重地说道:“我说的,不只是你的人,还有你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绮云听他说得真切,暗自叹气,无奈地说道:“不是我食言,若是要把我的心留在这儿。九宫之图是小孩子的玩意,太过简单了。过得几日,我出一个更有趣的题目,你敢不敢应战?”
赫连定听了,笑容绽开,灿若朝阳,欢快地说道:“你出的题目,我必来应战。否则,还不被你小瞧了去。”见到绮云耳边一缕发丝垂了下来,伸手欲为她扶上。
绮云状似无意地避开他的手,伸手捂住嘴,打了一个哈欠,口齿不清的说道:“五王子,请回吧。绮云困倦的很,想要睡觉。”
赫连定的手指落空,呆了一瞬,慢慢收回,口中关切地问道:“现在正是快接近日中的时分,你还没有吃过午饭,怎么就想睡觉,你是不是病了?”
绮云强笑道:“不瞒殿下。绮云这些天以来,经常夜不能寐,辗转反复,夜间不能睡上几个时辰。所以,将近正午了,反倒精神不好。”
赫连定急道:“那我请个御医,来帮你瞧瞧。日日睡不着觉,任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何况你身子这般瘦弱,那怎么能行?”
绮云赶忙拦住他,“不用劳烦御医了,绮云生平最怕的就是看太医。不如,五王子帮人帮到底。你到御医房,就说要一些安神睡眠的药材,我自己来煎药。”想了想,又说道:“我几乎日日夜间睡不着,所以药材的份量要足一些。”
到了傍晚,赫连定就派了人,把绮云要的安神睡眠的药材送了来。绮云收了,并给了赏银,打发了来人。
不久,赫连勃勃在长安霸上即皇帝位,改元真兴,仍定都统万城,长安定为南都。册立长子赫连璝为太子,并领录南台尚书,镇守长安。
绮云得知赫连勃勃安定处理了长安的事务后,就将率部返回都城统万。不知夏王会不会把自己押往统万,绮云心里有些慌,越发忙碌起来。
乘空的时候,绮云去见了毛修之。绮云看毛修之在御厨之中神情自得,并没有因为身陷夏国而愁眉不展。绮云见了他,一本正经地向他讨教制作牛羊羹之法。
毛修之侧目看看她,没有多问,只是仔细地手把手教绮云制作之法。之后,毛修之领她到自己的寓所,让侍从上茶后,挥手退下。室内只剩了毛修之和绮云二人。
气氛有些沉闷,绮云默不作声地喝着茶,迎上毛修之研判的眼神,等着他开口。
果然,毛修之憋不住,开口问道:“灼华,你是不是在暗中筹划着什么?”
“毛公为什么这么说?”绮云淡淡地问。
“你的眼神骗不了我的。我是看着郡主长大的,你的眼神虽然清澈无害,但却暗藏深思且狡黠灵动,和你小时在建康琢磨些鬼主意的时候,一般模样。”
绮云放下茶杯,呵呵一笑:“毛公好眼力,不瞒你说。我是有秘密打算的,说起来还要借助毛公的帮助。”说完,附在毛公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讲了一个大概。
毛修之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问:“你的计划真是胆大,能行的通吗?”
绮云点点头,“其实,我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只要最后一步不出纰漏,便可成功。”
毛修之沉默一会,点头道:“好,我支持你。郡主一切小心,适时老夫会助郡主一臂之力。郡主若能离开这个樊笼,不仅可以逃脱这个残暴赫连氏的控制,还可以就此摆脱质女的身份。从此自由自在,天高任鸟飞。”
绮云微微一笑,问道:“毛公在夏国如今已经适应了?不再伤感投身敌营,为敌效力?”
毛修之答道:“既然郡主对老夫以诚相待,老夫也对郡主说实话。那日,郡主前来牢狱劝降后,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在乎为谁的王庭效力,而是选择为天下人。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自己任内,为一方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我毛修之虽身在敌营,也能心安了。
就如魏国拓跋氏是鲜卑贵族所立,却也网罗了不少汉族贤臣,如高阳公许谦、白马公崔浩。他们辅佐魏国,抵挡柔然,阻拦南下进犯东晋,他们将来也自当载入史册。将来,无论郡主是前往晋朝还是回归故里,不要忘了,夏国还有一个老友困在这里。若有明君横空出世,意图倾覆夏国一统宇内,毛修之愿为之内应。”
绮云点头道:“毛公深谋远略,说的极是。毛公今日的肺腑之言,灼华记下了。”
此番密室谈话,绮云和毛修之达成默契。绮云准备好一切,打算放手一搏。她有些紧张,成功与否就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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