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猛鬼嚎,只有死的特别凄惨,心里怨气特别重的鬼,才会发出这样的嚎叫声,就藏在那一团引起凝成的云里。
一旦听到猛鬼嚎,就表示有厉鬼要来报仇了,阿婆脸上暗了暗,“阿秀,去把门锁上吧。”
白天在农村是从来都不锁门的,到了中午,我才明白阿婆的意思,良子在一大早就咽了气,身上长满了冻疮,死的时候还一个劲喊着玲玲对不起之类的话。
阿旺身上的冻疮也紧跟在良子之后爆发了,阿旺那家人冲到阿婆家,把大门砸的咣咣响,外面一片鬼哭狼嚎,刚开始是哀求,再后来就变成了威胁,口口声声都在嚷着要是儿子死了一定让阿婆陪葬。
阿婆和秀姑俩人无动于衷,我越听越不痛快,君维药冲我一挑眉,意思明白的很。我差点一个没忍住就要放君维药出去干架了,阿婆抬了抬眼皮,“让他们闹去吧,跟咱们没关系。”
本来的确是没啥关系,但我没想到,阿旺这家人太缺德了,竟然从外面砍断了阿婆的篱笆,抬着阿旺就冲了进来。
“陈阿婆!事是你惹出来,不是你护着那个死丫头,玲玲怎么能害了我儿子!?”阿旺爸红着眼,冲着阿婆就来了,“你要是救不了我儿子,我就让你个老太婆给我儿子陪葬!”
他们家人要是能闭嘴消停一点还好,这话一说,我立马就觉得不痛快到家了,“长得人模狗样的,还要不要脸了!?你儿子是条命,别人家女儿就该死啊?你儿子今天就算死了也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他欺负了玲玲,玲玲饶不了他的!”
对阿旺一家,我的同情心早就连半点都不剩了,阿婆和秀姑也不是没有跟他们提过平息玲玲怒气的办法,可他们不愿意!只不过是要真心诚意的对玲玲忏悔,去自首,连这点最基本的补偿都不想做,反而还更恨玲玲,阿旺就算是现在快死了,我也实在同情不起来。
阿旺妈一听我说的,咬牙切齿地就骂起了我,一边骂还一边哭着她“命苦”又“无辜”的儿子。
估计她看不到,就在她身旁,玲玲正面无表情地蹲在阿旺身边,她每骂一句,她手里捏着的钉子就往阿旺的身上狠狠扎一下,被扎过的地方立马就长出来一片浓黑的冻疮。
阿旺的脸上也已经长满了冻疮,两片嘴唇肿的又厚又黑,哆嗦着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他能看到玲玲,嘴里不停含糊地说着对不起,但是这时候的这种道歉,玲玲已经不需要了。
玲玲现在要的,就是让这几个害死她的畜生,尝一尝被活活冻死的滋味,尝一尝她死之前的绝望!
终于,在阿旺妈尖利的哭声中,玲玲微笑着,把钉子慢慢插进了阿旺的心脏……
阿旺剧烈的抽搐几下,嘴里吐出一堆血沫,身上的冻疮在瞬间爬遍了全身,浓臭的污血流了一地。
虽然我早就知道阿旺死这么惨是罪有应得,但是在真正看见他这么死了之后,我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麻酥酥的害怕。
阿旺没了心跳,阿旺爸也顾不上威胁阿婆了,跟阿旺妈一起,扑在阿旺的身体上,嚎啕大哭。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阿婆毕竟不忍心,转过头去了。
就在阿旺咽气的一刹那,几声轻微的锁链声响突然传了过来,我使劲瞪大眼睛,鬼……鬼差!?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但我应该没有看错,就在阿旺的魂离开身体的时候,有个提着锁链的人,一甩手里的东西就缠住了阿旺鬼魂的脖子。
生前没有为自己恶行付出代价的人,死后立刻就会被鬼差抓到地狱受苦,我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让我看见了。
在拖着阿旺离开的时候,那团模糊的人影好像还冲着君维药点了点头,打招呼一样,又在玲玲的面前停住了。
我心里一紧,不过想想也是,三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玲玲该报的仇也已经报完了,现在就算被鬼差带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但我没想到,鬼差竟然只是在玲玲的前面停了停,我看见玲玲点了点头,鬼差立马就不见了。
玲玲转过头,对着我微微一笑,慢慢飘进了阿婆家靠着墙角的一堆草垛。
这是怎么回事,鬼差怎么没带走她?我满肚子好奇,扯了扯君维药,“玲玲怎么没走啊。”
“怨气还没散干净,地府收不了。”
君维药刚跟我说了这一句,还没说完呢,就见阿旺爸疯了一样冲上来就要扯秀姑,君维药眉心一紧,上去一把就提起了阿旺爸,阴着脸扔了出去。
阿旺爸骂骂咧咧,但他好像很忌惮君维药,不敢跟他动手,拉着阿旺妈,搬着阿旺滴着臭水的尸体往外走,出了门才恶狠狠地回头瞪着我们,“见死不救,死老太婆,早晚遭报应!”
秀姑啐了一口,满脸冷笑,扶着阿婆就回了房间。
阿旺爸的话听得我真是别提多恶心,就凭他们这种人,居然也好意思提什么报应!?
不过,那三个人不是都死了吗,玲玲的怨气也该散了才对啊……我能
阿婆昨天累着了,回到房间里也没多说什么,嘱咐了秀姑几句中午给我做点驱阴气的汤水就躺下休息了。
然而,还没到中午,外面忽然就有几个人连招呼都不打,就进了阿婆家的大门。
为首的那人是村长,旁边跟着他儿子大华。
在农村,村长就是最大的官儿,谁都得听他的才成,不过秀姑从来都不怎么给村长面子,这次又知道了大华对玲玲见死不救的事,态度更是冷淡,连打招呼让进房间坐坐都没有。
“村长来这有事啊?”秀姑站到院子里,我总觉得那些人来了肯定没好事,也赶紧拉着君维药,出去跟秀姑站在一起。
村长脸上带着那种……怎么说呢,一看就是虚伪假惺惺的笑,搓了搓手,一脸的为难,“陈阿婆呢?”
“我妈累着了,里头躺着呢。”
“哦,哦,丫头啊,让你妈出来一下,群众反映了一点事,我这个当村长的,要是不先问问你妈就下决定,不太好。”
我没忍住干呕了出来,这喵个咪的官腔打的真顺溜,当自己国家领导人了啊!?
大华脸一耷拉,急吼吼地,“爸,甭跟他俩废话!阿旺家里人不是说的挺清楚了吗,这娘俩有问题!谁不知道咱村子闹鬼挺久了,以前她俩怎么能回回没事,这次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瞒着咱们!让她俩滚出泗村,别留在这接着害人!”
“说谁呢你!?”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火气特别大,一听这句我就来气了,“要不要这么黑白颠倒!?你怎么就能肯定死的人不是活该要死寿命到了!?你阎王爷管生死簿啊谁怎么死的都门儿清!?”
玲玲的死对我触动太大,只要看见跟那天有关的人,我心里就莫名其妙窜上一道怒火来。君维药告诉我说,这是因为玲玲上过我的身,她是走了,但是还有一点残存的神识留下来,所以就有点控制不住。
“说谁该死呢!?”大华脑门上爆了青筋,上来就要推搡我。
我狠狠地瞪着他,他要真敢碰着我一点,我就敢让君维药打到他亲爹都不认!
眼看着大华的手就要按我肩膀上,就在这个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突然,咔擦一声巨大的声音在外面爆开,外面不远的地方,有个破破烂烂弃用很久的牛棚,一根柱子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裂开了!
就在柱子裂开的一瞬间,两道东西刷地就崩了过来,我连看都没看清,眼前就爆开了两团血花——
大华抱着脸,指甲都要抠进眼里了,在地上玩命地蹬着两条腿,嘴里嗷的跟杀猪似的,两只锈迹斑斑的钉子,一左一右插进了他的眼睛。
“我X!谁!?什么X养的狗东西打我眼!?爸!爸我怎么看不见了!爸!?”
大华在地上翻滚着,血流了满脸,嘴里不停的骂着,突然,他身子狠狠一哆嗦,然后就抖成了一团,哆哆嗦嗦的两腿中间,突然就湿漉漉的湿了一片,尿骚味立马就熏得人头晕。
他突然就不打滚了,嗷嗷地哭号着,爬起来就对着眼前死命地磕头,“我错了!我该死!玲玲你放了我,别让我死啊玲玲!我错了,我给你磕头,我去你坟上磕头!”
磕了好几个响头,满脸血的大华又跪地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狠狠扇着自己的脸,打到嘴角都有血沫出来了,“我不是人,我连畜生都不如,我不该没救你,我该死!我该死!”
所有人都懵了,就连村长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呆愣着站在原地,都忘了要上去看看儿子怎么样了。
秀姑皱了皱眉,别过脸去一声不吭,君维药冷笑着,一脸看好戏看的意犹未尽的表情。村长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看的可清楚着呢。
那两枚锈迹斑斑的铁钉,就是玲玲插进大华眼睛里的,现在的玲玲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华眼前,大华眼睛瞎了,但却能看得到玲玲的存在了。
看到玲玲现在的眼神,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玲玲剩余的怨气是针谁了。 菜鸟占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