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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最是闲暇的好时节,蓝小玉拜行了青灯,自还有一事未了,后山。
阿萝的闹腾不比蓝小玉那蹿天猴子安静,彻底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时还保有对任何事物无限的好奇心。
她一跳一跳的蹦哒,发髻上的红梅花枝偶尔落下一两片花瓣,煞是好看。
然后,这三人就立在了坟茔之前,红梅茂盛,黄土几柸,那些被埋葬的亡者和回忆。
“娘亲,这是什么呀……”阿萝的手被蓝小玉牵着,她眨眨眼看那几座坟土,还未曾了解死亡的含义,也许她永不会了解。
蓝小玉指了指,她蹲下身揽住那小丫头的肩膀:“这是青灯哥哥的师父,这是你娘亲的师父。”孙道陵这三个字,如今对于蓝小玉所产生的只有无限的唏嘘,敬意和爱意在时光的耗磨中趋于平淡,蓝小玉留下所有关于孙道陵的回忆,为尊为师。
“娘亲的师父……”小萝莉咬咬唇角,眼睛瞪着那坟茔看了半日,她抽出手在那黄土上轻轻拍了拍,就仿佛在安慰一个不言不笑的人,“师尊师尊,阿萝来看您啦。”她笑眯眯的就弯起了眉眼。
蓝小玉心头有些哽窒,她扭过头就看到夜阙君正看着自己,那目光中鲜少有着温情脉脉的样子。
“哎呀,那这是谁呀?”阿萝大约是看到了那红梅枝头缠绕的金丝银线,缎带风吹日晒雨淋早已退去了绚丽的颜色,可那些丝线就仿佛初时的明艳,游龙飘逸。
蓝小玉站起身张了张口却顿住了声,连神色都黯淡落寞了几分,那是她心间无法挽回的伤痛和记忆,那个少年倒在自己的身上,热血混合着眼泪,到底是什么流淌不尽,还有——还有,那别样的笑意。
蓦地,她腰身被人一搂,整个人就给带去了鬼神的怀里,夜阙君轻踱上来的步子恰落在蓝小玉身侧,他揽着她的同时指尖紧紧扣了腰际。
他的声音清然如同浅荷入塘,眼瞳中分明的墨泽渲染,他唤了声阿萝,看到那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望来时,他的话语好像水滴敲打在青苔岩石上一般的有声:“这个人,你要记在心里,他为了你母亲而死,他是救命恩人。”
阿傩,那个看起来和蓝小玉同样咋咋呼呼又无厘头的苗家少年,如今由夜阙君口中言说而出,就仿佛得了他的眷顾和那么些敬佩一般。
蓝小玉的手颤了下就悄悄抓住了夜阙君的长袍,这家伙——这家伙真真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要什么的人,她难免眼眶有些发烫。
阿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砸吧了一下嘴,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地就哇哇的叫嚷起来:“那、那他岂不是把爹爹都给比下去了吗!”
听起来,那不见天日了的救命恩人好像比自己的爹爹还要厉害,小丫头话虽这么说,惊诧又不敢置信的表情,最后还有些不服气和委屈。
为谁委屈,当然是自个儿的爹呀。
什么……什么脑回路。
夜阙君伸手头疼的抚了下额,阿傩虽说是蓝小玉的救命恩人,于理,夜阙君确实应对他保有感激之情,但于情,呵,他忍不住嘴角落了几分讪笑,蓝小玉命中注定是谁的,还不够一目了然吗——就算是上天,他也未曾遂愿过——他不喜欢解释,只是手中稍稍一用力,蓝小玉一愣整个身体就贴在了鬼神的胸前。
她抬手“啪”的就轻轻捶了他一下,跟个孩子较劲什么,嘴上还吃不得半点亏了不成。
蓝小玉退开身,顺着阿萝零碎的刘海碎发,她看到那小丫头的瞳孔中同样有着墨色一般的沉溺,她说:“你爹爹在这里,”她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小萝莉的心口,“谁也无法取代。”
哪怕是斗转星移、时光荏苒,在蓝小玉的心目中,夜阙君又岂是谁人能够弥补与代替的,他为自己所作的,曾胜过这世界上诸般,有如星辰光明。
夜阙君“咳”了下,有些别扭的别开了眼,反倒惹得蓝小玉促狭的笑声,这家伙不是以前最喜欢逗弄她掏些儿青睐爱慕之词,现在害什么臊!
阿萝被手指戳的痒痒地,她看看夜阙君,又看看蓝小玉,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啪嗒啪嗒”的后撤了两步:“鱼鳃叔叔说,爹爹和娘亲撒狗粮,阿萝不能吃!”她说的义正辞严一本正经,翘着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瞧,“没羞羞没羞羞,鱼鳃叔叔还说爹爹和娘亲是冥府最没羞羞的!”
团子遮挡住的脸现在都跟小红苹果一样。
蓝小玉眼角一抽,果然,让鱼鳃接触阿萝是个错误。
“那家伙大概嫌命长了。”夜阙君眉头一蹙,俊脸都阴沉下来几分,那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代表,带坏了谁都行,但是要把阿萝带歪了,呵。
“呀,鱼鳃叔叔对阿萝可好啦!”小萝莉大概也感觉出自己父亲那冷言冷笑的气势,连忙松下手就揪住了夜阙君的长袍,连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爹爹你别生气,也别罚他了,好不好?”小团子鼓着脸求人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挡不住的杀伤力。
因为,夜阙君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索性轻声哼笑了一声,听起来是不屑无谓可已经动手把团子抱在了怀里:“放过他可以,你最好现在有一个让本君不罚他的理由。”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蓝小玉看着小团子当真绞尽脑汁在想的表情:“你别为难她……”
可是呢,小团子灵光一现:“鱼鳃叔叔说,阿萝是冥府的小公举。”
“咳咳咳,”蓝小玉被自己的口水给狠狠的呛了一下:“鱼鳃那家伙果真是嫌命太长。”这话不假!
夜阙君呢,听那小萝莉脱口而出倒是大笑了起来,童言无忌,但是:“这话有些道理。”阿萝确实是他冥府的珍宝。
蓝小玉无奈的摇了摇头,简直是大的跟小的一起在胡闹,她转过身,从袖子里抽出一段红绸,那是她跟青灯在榕树下要来的,她系在了阿傩那蓝黑缎带的旁边,一如当初孙道陵系下红黄缎带一般。
“这是我想让你见到的,最为幸福的样子。”她说,阿傩的心意她未曾忘怀。
岁月静好,是对他最完美的答复。
缅怀与追悼都随风而逝,似要在这一日里回溯三生,直至那月上柳梢的十分,山间隙虫有鸣,冬夜的空气带有几分霜凉。
离开降梅观三清会,蓝小玉与那鬼神并肩仿佛踏月而行,他的长袍拖曳在草丛中,金丝银线就好像穿梭过时光,连月华都遮掩了起来。
蓝小玉瞧瞧天上的明月,又瞧瞧身边的鬼神,她清了下嗓子:“你在担心阿萝?”
夜阙君不知在想什么:“你已经做了决定。”他的口吻好像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情愿,可又不忍拂了蓝小玉的意。
蓝小玉伸手就拉住了夜阙君,手指温软的缠了上去,这是她的决定也同时是拜托之事,她要把阿萝交给青灯两月之久。
可夜阙君的不乐意分明的摆在脸上,这鬼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若是摆出了脸色,说明你确实惹到他了,可偏偏,他不忍向你发作,也只有蓝小玉总是敢这么“忤逆”于他。
阿萝是他的女儿,亦是下一任冥君的继承者,她将来是要成为冥府女帝的人,现在却要交给一个小道士,论身份、论能力,这天上地下,还有谁能出自己之右。
蓝小玉努努嘴就搂住了他的腰,偏过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我也舍不得阿萝,她有凡人之躯,也有鬼灵之魂,那无碍于阴阳两界,上天入地的本事,”可她还未开窍,不明人情世故,“我只是想让她多看一看这个世界,三清会恰好是她可以学习磨炼的地方。”看一看世人的感情,看一看世人的脸面。
蓝小玉忍不住想笑,夜阙君看起来是个点尘不惊、恍如谪仙的家伙,可没想到会是个女儿控。
“我看啊,你才是最不该带她的。”宠女儿无法无天,蓝小玉很想白他一眼,阿萝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夜阙君都能有办法给她摘下来。
夜阙君就突地低低笑了声:“夫人别吃醋,”他抬手就掐了下蓝小玉的下颔,“本君不光宠女儿,也同样宠夫人。”他望向蓝小玉的眼瞳中有着天穹星月的倒影,蓝小玉一愣就发现那家伙早已死死搂住了自己钳制住了退路,哪里跑得出他的五指山。
月华流淌过他的眉目着实叫人迷花了眼,蓝小玉踮起脚轻吻落在他唇畔:“你啊,我还有一笔账要与你算……”微微阖起的眼眸看到对方微愣时心里有些小痛快,“当初你可没少骗我。”从初遇到相知,那些感情存在在一个个欺瞒与谎言中,“还想着害我。”蓝小玉“咄咄逼人”,欲拿她点燃青铜灯引女岐出世,“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夜阙君不否认。
“可是,你救过我,”她笑盈盈,“同时……”话还没说完,那鬼神已经接口了。
“同时,这个混蛋还爱着你,蓝小玉。”
那些都是阴差阳错的诡辩,我从未计较。
蓝小玉顿声就可气又懊恼,每次那鬼神都能轻而易举的掰回,她才变成那个心慌无措的人,可脑中还没想明白,身体一倾,两个人就在地上滚成了团儿。
萦绕的露水气息真是叫人意乱情迷,她在话语也同样在他唇齿间落下:“我不想阿萝当什么女帝……”这是她的真心话,一个女孩子本应要人疼,可按照夜阙君这么个宠法,那小丫头将来是个没人能收拾的料,要让她再临冥君之位,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蓝小玉很会挑选讨便宜的时机。
“好。”夜阙君这次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的手扣住了蓝小玉纤细的腰身,那眉眼间就变的深不可测起来。
“哎?”他何时那么好说话了?
“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儿子,由他来继承冥君之位,阿萝自然无忧无虑。”他言辞凿凿,长指轻挑就勾上了蓝小玉前襟的珍珠扣。
哈?你这是坑儿子呢还是坑儿子呢还是坑儿子?
蓝小玉“呀”了声就落进了草丛里。
今夜月华普照大地,流光飞萤遍野。
至于那场偷天换日的“诡计”,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仔细的听一听,那些鬼魅山魈的流言,是何等瑰丽动人。
——番外完—— 大人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