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又接着道:“其实这一关也不用一定要腹有诗书才气之人才能做裁判,只是朝阳觉得,熙郡王是公仪国第一公子,评判之事肯定交给王妃定是没什么问题的,对吧,王妃娘娘?”
她的一句“王妃娘娘”让何絮想起了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她崴了朝阳一把。这一次,何絮隐隐觉得朝阳似乎就是为了报复她的。
若是平日里,她大可一句:“对不起,我不会!”就搪塞了,之前进宫面前孝贤时,她不就是这样让那群女人对她无可奈何的吗。
但这次不一样,她若是得罪这群女人,今天晚上一定会被她们盯死了,估计连上个茅房都要被人盯紧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定,是助她一臂之力也不一定。
正想应下来,而坐在女宾客一方的最前桌上,上次老黄瓜刷绿漆的老婆子萧太妃又开始发挥她那张停不下来的嘴巴了。
她说:“朝阳郡主又不是没见识过,熙王妃娘娘可是不好请,上次请她为太后娘娘看看病,她不是说了嘛,只为喜欢的人看病,后来也没有为太后娘娘治病。这一次估计也是一样,人家只为喜欢的人做裁判。”
她的话毕,整座大殿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何絮不爱为自己辩解,萧太妃说的不错,当初何妍说只为喜欢的人看病。她因为公仪熙的原因,不喜欢孝贤太后,所以不愿意为她看病。
抬起眼眸看向公仪熙,他一双丹凤眼寒冷如冰,冷冷的扫过萧太妃,他握着何絮腰间的大手松了松,从掐着变成了柔和的搂着,另外一只手握着何絮的手道:“不用害怕,不想去就不去。”
他得声音如玉,冰冷的面庞转而对上何絮的时候,变得温柔了许多。
狭长寒漠的丹凤眼微微往下弯,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的手覆上她的手,一股冰冷的气息传来,没有任何的温度。
她却觉得有些温暖,他的安抚让她的心沉稳了不少。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公仪熙对她温柔,看惯了他冷漠的样子,这样的他就像是一个太阳,照亮了整个大陆,也为她照亮了一番天地。
犹如第一次见他笑的时候,是朝阳落水的那一天,他一笑百媚生,光芒四射,风华绝代,身边的一切因为他的笑容变得亮堂了起来。
何絮的心忽然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起来。
只是她扑通的心脏没有跳动多久,便被公仪烨熄灭了。
公仪烨懒散的靠在龙椅上,他一身刺满金龙的龙袍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发光。他道:“皇兄上次去临江城毁了怡红院一事是怎么回事?皇兄可知怡红院一年上缴的税便能为边疆的十几万将士几个月的开支?”
他的话毕,大殿中一阵窃窃私语。原本公仪熙毁了怡红院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他的行为造成的结果是让边疆十几万将士的饷银来源断了许多,这就不是一件小事,这是已经影响了一个国家的财政收入。
公仪熙冷冷的抬头:“王妃是本王的人,怡红院竟敢掳了去,说明早已经做好了被灭的准备。”
何絮原本已经开始有些热呵的心忽然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身上。他当初是演戏,后来是演戏,如今又何尝不是演戏,他只有对她温暖了,温柔了,让所有人都觉得他爱她,才会让大家相信,他灭了怡红院的确是为了她何絮。
不过不是公仪烨的插曲,何絮在一瞬间以为公仪熙有一分的真心了。
公仪熙的话里有话,谁人不知一年前熙王爷在雪山遭受到一万士兵的伏击。谁人不知皇上与熙王爷之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和睦。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何絮清冷着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在众人的耳中,她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雪兰,去将诸位小姐的佳作拿过来。”
有了她的开端,朝阳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接着往下布置节目。
在何絮裁判的过程中,朝阳安排了一出戏曲。
公仪国的人大多爱看曲,很快投入曲子里,将之前的波涛汹涌忘记到了九霄云外。
何絮按照朝阳的要求,只要白纸上落有字或是点的都留了下来,认认真真的一张一张的翻阅,遇到有问题的还会向身旁的公仪熙询问一二,样子十分认真专注。
二十八张张里有诗、有词、有画……有人用眼黛、有人用朱砂、有人用唇脂、也有人用丹蔻。
她不知道,不远处的上官牧清黑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看着她认真专注的表情,心中一阵悲痛。
他之前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并不知道朝阳和太后正是为他寻找对象。
后来,身边的同僚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遍,上官牧清便黑了一张脸。谁也不知道,自从那一日见过何絮以后,他的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
而他眼中的女子正在认真的为他挑选配偶,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情啊。
如果不是见到她与公仪熙坐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脑海里不会被她的样子填满,心中不会那么悲苦。
何絮最后筛选出了十八张。
朝阳把十八个姑娘全都带了出去。
大殿里舞女们跳着好看的舞蹈,乐师么演奏着好听的乐曲。殿中一阵觥筹交错,形成一片其乐的场景。
谁也没有想到,公仪国的局势正是从这一幕开始改变的。
音清婉来到何絮身侧,轻声道:“王妃娘娘,妾身想邀请您一同去看看郡主。之前她一直托妾身感谢之前在王府里的救命之恩。”
她与音清婉早就约好了,她会助她一臂之力离开熙王府寻找自由。
因此,音清婉的邀请她并没有拒绝。
她从公仪熙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对公仪熙道:“王爷在此稍坐片刻,我与清婉妹妹出去走走,长时间待在殿内有些闷了。”
公仪熙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反对。
何絮留下了雪兰,带上了惜春和风铃。雪兰有武功,雪兰也知道她在熙王府外置办的宅子,她与雪兰约好了分头行动。
朝阳在偏殿中,见到何絮来时,露出了她那三分淘气三分天真的表情,对何絮道:“一直都没有机会感谢熙王妃之前的救命之恩,今日总算有机会报答了。”
何絮淡淡一笑,没有接话,事到如今,她不会认为朝阳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朝阳与孝贤太后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却能得到太后的宠爱,可以说是盛宠,不是没有道理的。
十一岁的年纪,长得天真可爱,一副萌萌的样子能将人心都萌化了,她的心思也是一等一的细腻。
从画眉鸟到没有墨的作品,一环接一扣。
大殿中,四个蒙面的女子横拉着一块三丈宽的白围布。
之前的十八个女子在她的指示下跳起了天女散舞,而且,并在跳舞的过程中,将自己在白纸上所展现的才艺又展示了一遍。
她们全都蒙着面纱,足尖点地,水袖飞扬,在乐师的配合下,跳出了一场盛大的天女散发。
大殿中鸦雀无声,即便是平日里那些呆板的大臣们也被这一幕震惊了。
当最后一个女子用眉黛落下最后一个花瓣时,乐师的音律也戛然而止了。
一张三尺宽的白帷上落着一句:“寿比南山”四个大字。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一舞的震惊中,孝贤太后大赞三声:“好,好,好。”
只有公仪熙觉察道何絮似乎消失了太久。在众人的赞叹声中,他站起了身,快速朝着大殿门口走去。没有看见上座的公仪烨嘴角划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孝贤太后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
一舞结束之后,看着公仪熙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中,朝阳立刻对着上座的两人道:“皇上、老祖宗,之前说好了的,如果老祖宗高兴,便为兄长赐亲的,不知可否让兄长自己挑选?”
太后心情大好,便允了。
在朝阳的催促下,上官牧清黑着一张脸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朝阳凑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知道朝阳对他说了什么,他铁黑的脸色瞬间变成的愠怒,却也只是宠溺性的瞪了她两眼,便朝着大殿中走来,向皇上太后叩谢拜礼之后,才走向十八朵不知名的“鲜花”处。
十八个蒙面的女子,在他的面前就像是十八朵不知名的鲜花。
她们穿着一样,发型发饰也一样。
从她们身旁走过,上官牧清感受了一阵阵炽热的眼光,似乎每一种眼光都恨不得将他吞进腹中。
他一阵懊恼,朝阳都是为了他,如果他拒绝了,不仅是拨了朝阳的好意,也是置朝阳于险地。
忽然,他感受到一阵冷漠的气息,停下了脚步,看向眼前的女子。
女子面覆轻纱,只余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如星辰。她眉黛青颦、美眉如画。
清冷的眼眸里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然。
看着她的眼睛,上官牧清脚下一顿,身上某处似乎被人点了穴,刺激了某条神经,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再也挪不开了。 医妃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