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祁曜没再理男子,抱着我去了另一个屋。
我的伤都在后背,秦祁曜让我趴在炕上。
“会有些疼,忍着。”
“啊!”我尖叫一声。
秦祁曜话刚说完就动手了,完全没给我心理准备的时间。
他一只手放在半空,另一只手结出法印,口中低诵着什么。随着他念咒,扎进后背的碎玻璃就像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样,一片片从我肉里飞了出去。
我疼得身体打颤,牙齿咬在一起,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他大手一挥,玻璃碎片飞落到地上。随后,他的手放在我后背上,清凉的感觉透过皮肤进入我的身体。之前折磨得我怀疑人生的疼痛,瞬间消失了。
我忽然觉得身边有个秦祁曜真好,这就好比身边有了个随身奶,想去副本怎么浪就怎么浪!
吴可依烧完水,提着热水进来时,我身上已经连伤口都没有了。
“卧槽!”吴可依惊得瞪大眼,看向秦祁曜目光又多了份崇拜,她碰了碰我,一脸兴奋的道,“糖儿,咱俩要发了。有了秦祁曜还当什么神棍啊!咱改行去当神医,药到病除,有了秦祁曜,绝对让咱数钱数到手发软!”
吴可依不仅是花痴,还很贪财。
不过,我也觉得吴可依这个提议挺好的,我和吴可依是大活人,不像秦祁曜那样,烧点纸钱就能活。我们衣食住行一样都不能少,而且样样需要钱。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挣足够多的钱,让自己能活得潇洒么!只是……
我看向秦祁曜,他能跟着我们一起干么?
没等我开口,秦祁曜先道,“把身上的血洗了。”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
我追问,“你干嘛去?”
秦祁曜没说话,出了屋子。
吴可依一脸兴奋的跟我讲,我们未来能挣多少钱,越讲她越高兴,好像已经看到钱飞进她口袋里一样。
我不忍心泼她凉水,就没说话,听着她叭叭叭的算账。
我正擦着身上的血迹,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接着男子的声音传过来,“别打了!秦爷,他怎么说也是你家的小辈,你真要在这杀了他?!”
“擦,谁又打起来了?!”吴可依把毛巾扔进水里,先跑出了房间。
我抓起一件衣服穿上,也追了出去。
院里,秦籽寒倒在地上,身下是他压塌的瓦棚,瓦碎了一地,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他压塌瓦棚发出来的。
秦籽寒想起身,可尝试了几下都没成功,反而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体越发无力的躺在地上,索性不动了。
纵然是身受了重伤,但秦籽寒依旧是一脸的傲气,冷着一张脸,丝毫不示弱。
看他倒在一堆碎瓦上,脸色苍白,双唇被血染成鲜红色,米色的高毛衣被土弄脏,修长的双腿摆在碎瓦片上。反而有种废墟中病娇的帅气。
不服气不行,秦家基因是真好。祖宗这么帅气,后代也这么惹眼。
看到秦籽寒受伤,吴可依赶忙跑了过去,一边扶秦籽寒,一边对着秦祁曜道,“怎么回事?你是他家祖宗,你还真要杀他啊?”
秦祁曜站在不远处,一双冷眸不带任何情感的看向秦籽寒。
男子挡在秦祁曜身前,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要不是衣服上还有血迹,我都要以为刚才他替我挡下秦祁曜攻击而受伤,是我出现的幻觉。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道。
秦祁曜没说话,男子回我道,“秦家后生摆了法阵操控秦爷。”
难怪秦祁曜会突然攻击我,原来是被控制了。
我看向秦籽寒,“你就那么想我死?!我死了,那个人就真的会把白龙甲给祁曜吗?”
“会。”
我本想让他好好想想,人心狡诈,这个世道不是说什么人们就会做什么的,秦祁曜是几百年前的人,他又不是,他干嘛这么天真。可秦籽寒斩金截铁的一个会字,打乱了我的思绪,竟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籽寒道,“唐小姐,你我无冤无仇,杀你是我情非得已,为你偿命我认了。只有拿回白龙甲,秦家人才能活,为了整个家族……”
啪!
不等秦籽寒把话说完,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他脸上。
秦籽寒整个人都呆住了,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秦家的大少爷,有一天竟然被一个他瞧不上眼的村姑小神棍扇耳光。
这耳光打的,我看着都疼。
吴可依的胆子真是大的不要不要的,打完了,还训他,“你是不是傻!白瞎了这么帅的一张脸,没脑子!为了整个家族,你情愿牺牲自己,你好伟大啊。可你都死了,你家族好和不好,还跟你有个毛线关系!你喝过孟婆汤,投胎转世,只有阎王爷才知道你下一世还姓不姓秦!还有,你家的老祖宗就在这,他都不用你牺牲,你自己在这自我陶醉个什么劲儿!”
秦籽寒被气得脸色涨红,可偏偏良好的家庭教养让他骂不出脏话。他咬牙,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滚开!”
“喂,你别不识好歹啊!”吴可依道,“要不是看你长得合老娘胃口,你这大冰块一样的性格,谁稀罕照顾你了!”
男子痞笑着对秦籽寒道,“秦家后生,你是选择在这冻死,还是选择让小美女照顾你,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男子走过来,“秦爷,丫头,咱房里聊吧。”
秦祁曜点头。
往房间走时,我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秦籽寒和吴可依几眼。
不知是不是气的,秦籽寒脸涨得通红,咬牙低声道,“放开我!我宁愿冻死!”
吴可依把他扶起来,笑眯眯道,“你就别逞强了,真想死,去我看不到的地方死去。”
进了屋,我问秦祁曜,“你俩认识?”
不等秦祁曜说话,男子先插话道,“爷叫柳乘龙,是保家仙。之前跟秦爷有过几面之缘,不熟。”
秦祁曜眸色平静的看着柳乘龙,一直没说话。
我在袁不易给我的小册子上看到过,保家仙分狐黄白柳灰五家,狐是狐狸,黄是黄鼠狼,白是刺猬,柳是蛇,灰是老鼠。
也就是说,柳乘龙的本体是一条蛇。
跟秦祁曜见过,那柳乘龙少说也九百多岁了。我奇怪的看向他,“保家仙找出马弟子,积德行善,消除自身业障就可飞道成仙。你修行了近千年,没成仙?”
柳乘龙看着我,一脸得意的道,“其他的凡夫俗子哪配当爷的出马弟子!小丫头,爷告诉你,爷能选中你,是你的福气。”
呵呵,我还真是有福。先是被一只鬼看上了,现在又被一只妖选中了。
我还是比较怀念正常的生活,生活里多了一只鬼就够让我觉得与众不同了,我实在不想再多出一只妖来。
我正琢磨着怎么把柳乘龙送走,秦祁曜突然开口道,“你留下。”
柳乘龙眯眼笑道,“秦爷,明智的决定。”
他俩这就说定了?真的没人问一问我的意见么!
隔天,我们将袁不易下葬。
吴可依抱住我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说她没地可去。
想到她为我拼命的模样,我早拿她当亲姐了。要过年了,我让吴可依跟我回老家过年。
途径村子的汽车一天只有一辆。
现在我们三个大活人,一只鬼还有一只妖并排站在村口等车。
吴可依背着个书包,书包里没装几件衣服,全装得法器。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小巧的身体裹在羽绒服里,更显得吴可依长得小,跟个未成年似的。
秦籽寒站在最旁边,离吴可依远远的。由于受伤,他脸色有些发白,一副站着都困难随时要摔倒的样子。但就算这样,秦籽寒依旧冷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的样。
我看吴可依也不去黏着他了,好奇的问,“怎么了?放弃他了?”
“什么叫放弃了,本姑娘就从来没对他有过兴趣!”吴可依故意大声道,“浑身上下也就那张脸能看,脾气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姑奶奶才不稀罕!”
我瞥了眼秦籽寒,他一直看着前方,就像没听到吴可依说话一样。昨晚吴可依还高高兴兴的扶秦籽寒去休息,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怎么让吴可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刚想问,汽车来了。
车门打开,到站的人先下,我们再上。
下车的就一位,是个中年男人。男人下车后,向着我们打听道,“你们是本村的人吧?请问一句,袁不易袁大师家住哪?”
我上下打量男人一眼,男人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高档定制西装,皮鞋也是名牌。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和皮鞋却是脏兮兮的,男人头发也没整理,有些凌乱,镜片后的一双眼布满红血丝,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模样像是几天没睡,日以继夜赶来这里的。
吴可依看到男人,眼睛就亮了,她当然不是对男人的模样感兴趣,而是这个男人的穿着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先生,你找我师父有事么?”吴可依问。
听到吴可依是袁不易的徒弟,男人对着吴可依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求吴可依救救他。 阴婚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