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笑看着我。
他活了许多年，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和事物变化，以老族长的资历，按理说，他的情绪和欲望是不会在目光中流露出来的。
可，也许是因为这个欲望太强烈了，他想念了太久，在终于要实现的时候，他的目光流露出的灼热欲望，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我脑子里突然浮现敖荣看向我时，那担忧的眼神。他是龙族的人，长久的生活在这里，老族长要有什么怪癖，他也应该知道。看到我和老族长走进这间小屋，敖荣露出担忧的眼神……
这老家伙该不会是个老色狼吧？
我看着老族长，头皮一阵发麻，强扯出一个笑容，道，“老族长，你有什么要求，请直说。”
“要求很简单，我龙族要你！”老族长微微一笑，原本慈眉善目的长辈样子，都因为他太过锐利的眼神，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眉头皱起来，没听懂老族长说，龙族要我，是什么意思。
老族长见我皱眉，似是以为我不同意，继续道，“姑娘，老朽给你两条路走，一，我族将秦祁曜杀了，弑杀白龙，他罪该致死。他死后，我族放你离开。二，我族将秦祁曜医好，但你要离开他，与白龙成亲，且今生不得离开龙族领地。”
老族长说，白龙现在无龙身，无龙籍，他就是因为有了喜欢我这个执念，才让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
我与白龙成亲，了结白龙心愿，助白龙修行。以白龙的修为，解开心结后，无需太久，他就能得道成仙，获得神位。
“姑娘，”老族长道，“前世种下了因，今生收得的果，这是你前世欠下的债。姑娘，请喝茶。”
我端起茶盏，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盏茶喝下去，就是答应老族长的要求了。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古菡种下的因，凭什么我来付出这个果！
进来小屋之前，我还在感谢古菡。可只过了这么一小会儿，我又埋怨上她了！
我看向老族长，“这是柳乘龙的想法？”
我并不是想怀疑柳乘龙，而是从遇到敖澈敖力开始，我才发现，我压根就不了解柳乘龙。他为什么是龙族的英雄？他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为什么龙族的少年们会崇拜他，连龙族老族长提出的要求，都是为了让他成神。
老族长摇头，说不是。柳乘龙还不知道这件事，我答应了之后，他会去找柳乘龙，而我要去找秦祁曜，让秦祁曜对我死心。之后，他们就会把秦祁曜带走，医治秦祁曜。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们已经在龙族的地盘上了，龙族要想杀我们，我们根本无法活着走出去。要我看着秦祁曜去死，还是让他恢复正常，这个天平根本就是不平衡的。
我说了，一定要救他。是因为我，他才变成这幅样子的。我要让他恢复正常！
我端着茶，送到嘴边，眼睛看向老族长，道，“你们一定会救祁曜，对吧？”
“龙族从不食言。”
有了老族长这句话，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我同意你的要求。”
从小屋里出来，老族长叫过兰姨，吩咐了几句后，让兰姨带着我去找秦祁曜。
看到兰姨领着我往村子里走，我奇怪的问她，柳乘龙和秦祁曜不是都在后山么？
“后山是安葬龙魂的，岂容他们胡乱闯进去。”兰姨道，“秦祁曜刚闯进去，就被护卫抓住了。白龙大人也被从后山请了回来。”
恐怕不是请吧？如果柳乘龙能自由行动，他不可能不回来找我。
我又问兰姨，“你们这里有养鸟吗？刚来的时候，我听到鸟叫，那是什么鸟，叫声真好听。”
兰姨对着我笑道，“姑娘，你说笑了。我们龙族也喜在天空翱翔，你看这天上，都是我族的小儿。这片天是我们龙族的，又怎么会圈养鸟类，让这等低等生物与我龙族一起享受这片天空。”
兰姨这种身为龙族的骄傲，我是理解的。我毕竟跟凤宗泓在一起那么久，他的那种种族优越感，可比兰姨的强烈多了。只是，兰姨说的这话，让我觉得挺可疑的。
进入龙族领地后，不止是我，柳乘龙和秦祁曜也都听到鸟叫了，可见我不是幻听或者听错。可现在兰姨却说，龙族领地除了龙，绝没有其他生物。这就让我觉得，兰姨她是在刻意隐瞒我什么了。
我初来乍到，人家族里的秘密，不想说，我也问不出来。而且问多了，还会让人觉得反感，对我不利。
我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又问兰姨，她为什么叫柳乘龙叫白龙大人？白龙大人是他们族的大英雄么？
“那当然了！”听到我问这个问题，兰姨来了兴趣，对我讲道，白龙不止是颜色与众不同，他刚出生，体内所蕴含的灵力就堪比一条普通成年龙的修为，随着白龙的长大，他的修为越来越高。
兽族之间，每隔五十年，都会举办一次大比武。白龙以人类年龄十六岁的时候，初登擂台。
“姑娘，你是没见到那样的场面，白龙打败了所有的对手，高举我龙族旗帜，站在擂台之上。”兰姨说到激动处，手拉住我的手道，“从那时起，白龙就成了我龙族强大的代表词，龙族的姑娘们都迷死白龙大人了。”
兰姨说，一直到白龙大人出事，兽界都无一人是白龙大人的对手，相传，白龙大人还和上古凶兽打过架呢。
我看着兰姨一脸崇拜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白龙大人这么厉害，那他是怎么被杀的？”
古菡得多厉害啊，才能将兽界的战神屠杀！
听到我问这个问题，兰姨面色一冷，将我的手甩开，冷冰冰的道，“没有人打得过白龙大人！”
“他是自愿被杀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我回头看过去，是敖荣。
敖荣冷冷的看着我，道，“出事之前，他曾回来过，他说，他喜欢的人想他死……”
他爱的女人，爱上了一个将军。那个女人不想将军受伤，就想要他的龙鳞，他的龙筋做盔甲。
那个女人去找他拼命，他没还手。
敖荣说，他就是这么被杀的。
直到走进房间，看到秦祁曜，我脑子里还在想敖荣说的那番话。
世上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啊！女人要剥他的龙鳞，抽他的龙筋，剔他的龙骨，为心上人做盔甲，做武器。他也能同意！
这是债，前世欠下的血债，情债。我再把古菡和我看做两个人，我心里也清楚，事情是前世的我做的，债是我欠下的，
如果没有柳乘龙的白龙甲，这一世，我能不能见到秦祁曜都两说。
我低头擦了擦眼泪，看向房间里的秦祁曜。
秦祁曜被绑在竹凳上，看到我进来，他的目光立马投向我。
兰姨走进来，说绑着秦祁曜的是捆仙锁，他挣扎不开，我有什么话，可以放心的跟秦祁曜讲。她就在门外等我，我和秦祁曜说完，出去就把天魂给她，她会带秦祁曜去接受治疗。
我点头，说我知道了。
兰姨出去后，我走到秦祁曜身前，手轻抚在他脸上，注视着他道，“祁曜，你曾经说过，我唯一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就是柳乘龙，如果我出事，他会拼了命的保护我。你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也知道，当年屠龙的真相吧？”
“古菡没有多厉害，她只是得到了一个男人的喜欢而已，然后她利用这个喜欢，杀了这个男人，只为了讨好你。古菡欠柳乘龙太多太多，我是古菡的转世，这一世，该着我还。”
“我答应老族长要求的时候，我还在觉得，我爱你，我甘愿为你牺牲。可现在我才知道，这不是我的牺牲，这是我的债，我该还的债。”
说着说着，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滚了下来，心里很疼，分不清是在心疼我们三个谁。
秦祁曜看到我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别……不要……哭……”
我看着他，“你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了。我还没问你，你跑去后山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瞎跑，我很担心你！”
“后……有……”秦祁曜吃力的吐字，“快跑……这里，不……不能待……”
秦祁曜神志不清，说话又费劲，吞吞吐吐，口齿也不清楚。
加上我又难过，满心满脑子都是前世的自己有多残忍，我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
“祁曜，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我觉得我刚才说的那一堆，秦祁曜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于是又简单的说了一遍，“祁曜，我要嫁给柳乘龙了，这次是我自愿的，我没有被任何人控制。我和你结束了，你痊愈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我鼻子发酸，强忍住泪意，问秦祁曜，“你听懂了吗？”
听我说完这番话，原本安静的秦祁曜，突然情绪暴躁的挣扎起来，他一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焦急的想说很多话，但又说不出来，额间青筋都爆了起来，“你……你不会……丢下我，你说……过的……” 阴婚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