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不怎么好,你进屋看看吧。”我爸道。
听我爸这么说,我心里更慌了,转身跑进院子,一路跑进奶奶的房间。
奶奶躺在炕上,一张脸呈土灰色,双眼紧闭,眉头紧皱,像是正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奶奶嘴巴很奇怪的撅着,就像有龅牙的人,把上嘴唇拱出来了一样。但我奶奶是没有龅牙的,所以她这样撅着嘴,看上去就很奇怪。
奶奶身上盖着夏凉被,我伸手将奶奶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看到奶奶手的样子,我吓得心猛地一颤。
我抬手将眼眶里的泪擦干,忍住泪意,让自己保持冷静。
奶奶应该是惹上什么东西了。
奶奶的五指像鸡爪一样的抓在一起,手的颜色和脸一样,都是土灰色的,只是她的手背上长出了一层灰色的毛,很硬,一根一根的立着,跟刺猬的刺一样。
我靠近奶奶的脸,仔细看,也能看到奶奶脸上长出了一层灰毛,只是脸上的毛还比较短,比较少,乍一看被肤色掩盖过去,才没看到。
“糖儿,这屋子里有股骚味。”我正观察奶奶样子时,白子墨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带回来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一定能解决奶奶惹上的东西。
我回头看过去,只有白子墨跟着我进来了,吴可依和凤宗泓被我爸妈拦在了院里。
我奇怪的问白子墨,我爸妈拦他俩干什么?
白子墨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过来的时候,我父母并没有拦。
我走到门边,喊吴可依和凤宗泓进来。
我妈瞪我一眼,说她有事找吴可依说,而且我奶奶房间浊气重,凤宗泓这位大仙就别进来了。
说完,我爸妈硬拉着两个人,去了厢房。
我回头看向白子墨。
白子墨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米色西装,从小家境优渥,身上自带贵气,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富家少爷。我妈要是嫌我奶奶屋子里浊气重,这位不是更不应该进来么!
我感觉我爸妈有问题,毕竟两个人都上过一次雪滢的当了,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又被人骗了。
我正想着去问问他俩的时候,白子墨突然道,“糖儿,你奶奶是被鼠妖缠上了。”
“鼠妖?”我问白子墨,“你确定吗?”
“我从小就被我爸教这些东西,这要是都看错,小姐姐,我随你处罚。”白子墨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坏笑,看上去更像是想要惩罚我。
看他这么确定,我问他,惹上鼠妖麻不麻烦?有没有办法解?我奶奶会不会有危险?
幸好我没去问我爸妈,他俩讨厌秦祁曜,就是因为秦祁曜是鬼,依他俩的性子,更不可能跟妖扯到一起。看来我是误会他俩了。
白子墨自信满满的对着我道,“小事一桩。来的路上我就说了,有我在,保证不让小姐姐的家人有事。我很可靠吧?”
白子墨一副求表扬的小奶狗模样。
我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他的头,说,把事情办妥后,姐姐给他奖励。
“我叫你小姐姐,可没真把你当姐姐啊!”白子墨把我摸他头的手拿下来,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我,“你不会真把我当弟弟吧?我是男人了,成熟的男人,个子都比你高了!”
他这一米八多的个子,当然比我高。
白子墨跟秦祁曜真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秦祁曜是喜怒不形于色,什么情绪都藏心里,让人看不穿摸不透。白子墨是高兴就笑,生气就闹,他心里在想什么,一下子就能看透,完全是个明亮少年的模样。
我看他不高兴了,哄他说,我错了,让他先把奶奶的事解决。
白子墨斜我一眼,“那奖励……还有吗?”
真跟小孩子一样啊!
我说有。
白子墨这才恢复笑脸,说奖励是什么,他说了算。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俩走到院里,我爸妈和吴可依,凤宗泓也从厢房出来了。
白子墨看向我妈,问我奶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两天前。”我妈说,今天一早,她接到我二婶电话,就和我爸赶回了老家,看到我奶奶奶这样,就给我打电话了。
“她二婶说,前天晚上,她奶奶出去遛弯,回来的特别晚。第二天就开始咳嗽了,还以为是头一天晚上吹了凉风,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天,人就躺下了。”我妈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爸一边劝我妈,一边问我,有没有办法解决?
看我爸妈的样子,这件事是真的与他俩没关系了。他俩再想我和秦祁曜分开,也不敢拿我奶奶的身体开玩笑。
吴可依没进屋看,问我,奶奶什么情况?
“是鼠妖,”白子墨道,“晚上遛弯,应该是撞见了鼠王娶亲。我们现在去找鼠王。”
白子墨说去找鼠王,那随意的语气,就跟去地里挖棵白菜一样简单。
我看向吴可依,吴可依也一脸的惊奇,“小子墨,鼠王那么好找么?”
白子墨还没回话,凤宗泓抢先道,“本座也能找到,本座身为糖儿的仙家,这种事就不劳烦白少爷了。”
说着,凤宗泓就把我拽过去,说要带我去找鼠王。
白子墨追上来,桀骜的挑眉,“那就比比,看看谁更快。”
凤宗泓有着身为神兽的骄傲,哪能轻易被白子墨挑衅,凤宗泓点头答应。
我和吴可依跟着他俩走出村子,来到地里。
白子墨把我拽过去,对着凤宗泓说,他走这边,让凤宗泓别跟来。
说完,白子墨拉着我的手,往地里走。
现在七月份,地里的玉米都半人高了。
我跟在白子墨身后,说我奶奶就是饭后散步,怎么也不可能散步到地里来吧?
“你奶奶不会来地里,但在这里,比较容易把鼠王勾引出来。”白子墨道,“其实这件事挺奇怪的。鼠王娶亲都是在子时,你奶奶会遛弯到半夜吗?而且普通人是看不见老鼠娶亲的,更别说冲撞娶亲的队伍了。”
我奶奶散步,最多也就走到村口,怎么可能会遛弯到半夜!
我问白子墨,有没有可能是鼠王娶亲的时间往前提了?
白子墨摇头,“老鼠是保家仙里的灰仙,鼠王就是堂口堂主,堂主娶亲,是整个堂口的盛世,怎么可能会提前!”
话落,白子墨蹲下身,用手在地上刨了个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卷成香烟的形状,插在地上。
照这个样子再卷两根,三根黄符插好之后,白子墨单手结印,指尖溢出一团小小黑色火焰。
这个是什么,我太熟悉了。我惊讶的看向白子墨,“你还能使用鬼气?”
白子墨用黑色火焰点燃黄符后,对着我眨了眨眼,“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了?我有没有很厉害?”
我笑着哄他,说他最厉害了。
得了我的夸奖,白子墨更高兴了。感觉他也就是没有狗耳朵和尾巴,否则我现在都能看到小奶狗的尾巴在高兴的摇晃。
黑色火焰将符纸点燃,火光燃烧到一半,突然熄了。
白子墨神色猛然一变,“糟了!”
白子墨话落,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我眼前猛然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过来,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身体好像是在水里飘着,随着水流左右乱晃的。
我被晃的头晕,睁开眼。
这一睁眼可把我吓死了,我眼前,是我的脸!确切的说,我眼前站着的,是我自己。
‘我’对着我笑道,“醒了?唐小姐,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我先替你和你的新郎洞个房,然后就把这身体还你。长相一样,胸前还没几两肉,真不知道咱家爷喜欢你什么!”
你家爷是谁呀!还有,你又是谁呀!
一睁眼就接受这么多信息,我大脑有点消化不良了。
这些问题我都想问,可嘴巴张不开,我更发不出声音。
‘我’看着我着急的样子,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对我笑道,“对了,你还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吧?来,姐姐带你看看。”
说着,我就感觉自己身体被提了起来。
她带着我来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我穿着一字肩的婚纱,胸前也不知道塞了几个垫子,一对白花花的小兔子呼之欲出的,我自己都看着脸红,太特么暴露了!
我盘着新娘头,戴着白纱,脸上妆容精致。而在我手上,捏着一张黄色的纸片,纸片裁剪成小人的形状,上面用血写出一个生辰八字,我仔细看了看,正是我的出生年月。
“唐小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没有?”她用我的脸笑,笑得娇媚。连我自己看了都吃惊,我竟然还能有这么有女人味的一面。
我的身体不知道被谁控制着,而我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竟然变成这张小纸片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说要跟我的新郎洞房,我的新郎是谁啊!
我在凌乱的时候,我妈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了,“糖儿,都准备好了,出来拜天地了。”
她高兴的应了一声,然后将我塞进她胸前,让我纸片儿的身体贴在她的高丘上,对着我笑道,“走,姐姐带你去见你的新郎。” 阴婚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