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雕花镂空的大门被悦悦轻手推开,室内香炉散出的浅淡的香气飘出,一面浅蓝色的软帘阻隔了内室里的光景。
洛凝随着悦悦轻缓的走到了那面软帘前,室内两个身影在光的映照下倒映在了帘上。
她一眼就认出了公子慕熟悉的身影,一直平淡如初的心骤然碰碰直跳起来。
她微微蹙了眉,将眼神落在了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窈窕身影上,眸光骤冷,带着一丝戏虐的笑意。
向来自尊极强的苏夏大小姐,要是在她爱慕的人面前丢了脸面,不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公子,这个是彩阁的侍女,特意挑选服侍你们的,请指示。”
悦悦娇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时,帘内谈笑的两人停了下来,目光扫向了她们站立的帘上。
这个软帘是半透明的,所以她能看到里面的身影,里面的人也能看到她的身影。
一束强烈的目光扫在了洛凝身上,她稳了稳心神,依旧规矩的站立原地。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她现在换了容貌,只要不与他对视,公子慕肯定不会认出自己来。
就在她被盯的惶惶不安时,他突然回过了头,帘上倒映出他优雅拾杯浅饮杯中酒的身影。
轻舒口气,她淡淡的自嘲一笑。自己不过是个过客,他应该早就已经将她挥出记忆了,而自己还傻傻的担惊受怕,怕他认出自己。
“有苏小姐作陪,你们可以退下了。”
一句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飘出,洛凝心里顿时一紧,难道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苏夏有些意外的看着公子慕,心里早已是美糊涂了。为了有人能见证她此刻被公子慕看在眼里的场景,她突然出声阻止道:“公子,就让她们留下吧。也省的我们自己动手添茶,有人使唤要方便些。”
“苏小姐开口,岂有拒绝的理由,你…留下吧。“”公子慕浅浅一笑,淡淡道。
听他左一个苏小姐,右一个苏小姐的叫,洛凝心中不由有些火大。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他如此贴心柔情过。
悦悦高兴的回头对她使了个眼色,将手里端着的酒壶交到了她的手上。
洛凝有些忐忑的看了看手里的酒壶,心虚的看着一旁的悦悦。她这刚来,笨手笨脚的,出了差错可怎么办。
悦悦对她露出鼓励的笑容,就转身退了下去。
顿了顿,洛凝不再犹豫,抬手将帘子撩开,轻轻的走了进去。
香雾缭绕的内室里,公子慕背对着她慵懒的坐在梨木椅上。听见脚步声,也不曾回头。倒是坐在他对面,一脸晕红的苏夏,眼神直直的落在了她身上。
她低垂着眉眼,缓步走到了桌前,轻轻的为桌上的酒盏添上了酒水,然后退到了苏夏身后,站立着。
苏夏用眼角余光扫着身后的女子,即使是隔着面纱,她也能感觉出这个女子不一般的美貌。遂而有些后悔自己出口阻止了公子慕,留下了她。
她软磨硬泡了别人很久,才有机会将他约了出来,这个侍女突兀的站在她身后,岂不是要坏她好事。可是又是自己出口挽留,总不能让他见了笑话,看来只能找机会将她赶出去了。
公子慕自始至终都没将洛凝的到来看在眼里,只是不时对着苏夏妖孽一笑,笑的身前的苏夏眉眼弯弯,含羞带怯。笑的身后的洛凝怒从中生,冷笑连连。
看着身前笑的春风荡漾的恶毒女人,洛凝恨不得将心中怒火全部化为她的血水,不然怎能消的了对他父亲的仇恨,对她六年来的折磨侮辱。
可是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时机没有成熟之前,她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否则之前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她最大的仇人不是苏夏,而是他的父亲苏风旬以及北辰的皇帝齐渊。不过,再此之前,苏夏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回慢慢的回报于她。
“慕公子,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亲自去丞相府接我,真是让我羞愧难当啊。”
苏夏眼神火辣的看着公子慕,痴痴的说道。
“苏小姐能够赏脸,是慕某的荣幸。”公子慕慢条斯理的转动着酒盏,声音极温柔。
“……公子,你…”苏夏激动的语无伦次,面上红晕如潮。
看到她流露出的娇羞,公子慕轻笑一声,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洛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动作,见他酒盏已空,心里不满的抬步走了过去,想要为他斟满酒。
“你那晚…真是太迷人了。”
暧昧至极的语句从苏夏嘴里飘出,洛凝斟酒的手一抖,将酒水洒在了公子慕的袍子上。
“….”
“对不起,对不起。”感觉到他突然变冷的目光,洛凝赶紧低下头,蹲下身子,拿出手帕胡乱的为他擦拭衣袍。
“你这人,怎么做事的,还不快滚出去,笨手笨脚的家伙。”
苏夏本就对她生出不满,见她将酒泼在了公子慕身上,更是火大的拍案而起。
“看来苏小姐你的话,让她误解了。”公子慕朗声一笑,戏虐的说道。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她的心里仿佛一块大石落地。她神色木然地抬头,突见他正饶有趣味的盯着自己。
仅仅一瞬间,在眼神快要相交之时,洛凝赶紧垂下了头,手心已经紧张的出了汗,祈祷着他刚刚并没有将她看清。
“公子,还是让她退下吧,免得看着心烦。”苏夏见那个侍女还是一动不动的蹲在他的脚边,不满的再次说道。
可是公子慕却托着下巴,开始打量起身下的女子来。
只见她一头青丝绾起,用一支千瓣菊金步摇固定,垂下细细的流苏汇集于脑后,悬着一颗较小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穿的是彩阁统一的服饰,烟青长裙拽地,袖口上净是花纹交杂着。只是裙摆绣着一只蝴蝶,外披水绿色薄烟纱衣,稀薄的丝线中却绣着朵朵樱花郁郁而绽,雅致却不失妖媚之气,颈肩裸露出的肌肤雪白丝滑。她低垂着头,面上薄纱随风轻飘,看不清容貌,只是身上与世俱来的气息与那个逃走的女人有丝丝相同。
神色顿了顿,他微微眯了眼,差点就以为这个侍女是那个女人了。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应该是避他不及,又如何会这样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呢。
思及此,他缓缓笑道:“无关紧要的人,随她吧!” 红颜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