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微微一脸挫败的神色坐着,娇俏的小脸快要愁出皱纹来,托着下腮忧伤地说道:“为什么呢,严叶,我今天跟城哥哥说起肖姑娘的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严叶笑不露齿,倒了一杯茶给这位可爱的小姐,安抚道:“城王爷生性内敛,就算是有什么也不会说出来,也只有小姐你还记得肖姑娘,真是善良。”
“也不是啦,城哥哥当年很喜欢肖姑娘的,肖姑娘出事之后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喜欢谁了呢。”杜微微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提不起精神来蔫蔫的。
“小姐你这么可爱,又这么漂亮,城王爷早晚会发现你的好的。”严叶开解着杜微微,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至于城王爷是不是真的会喜欢杜微微,谁也不知道。
杜微微听了她的话笔直坐起来,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拔动了一下,显露出一丝窃喜:“严叶,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城哥哥好像对傅小姐很上心的样子。”
“傅小姐哪里能跟小姐你相比?你与城王爷相处近十年,傅小姐哪里比得上?”严叶握着杜微微的手,坚定着目光。
杜微微看着她不再说话,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起初,倒也没有想过一定要让城哥哥爱上自己的,远远看着就好,安心地敬仰着就好,毕竟是那样璀璨夺目的人,杜微微知道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后来,城哥哥对傅小姐太好了,好得她平静的内心都嫉妒得有些发狂,原来城哥哥也会对着除了肖姑娘以外的女子笑得那么温柔的,原来城哥哥也会担心别人安危的,原来,那个人只不过不是自己罢了。
凭什么呢?自己明明陪伴着城哥哥那么多年了,以往的时候有肖姑娘,自己是不能与她相比的,那也就罢了,甘心安分地呆在远处默默看着,可是为什么傅小姐却能抢走城哥哥的目光?他们认识不过几个月,就算傅小姐生得再好,脑子再聪明又能怎么样,城哥哥曾经爱过的肖姑娘并不是傅小姐那样的人。
傅问渔的出现,激化了杜微微内心静默的情绪,她开始有了渴望,渴望方景城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
而远坐在傅府里的傅问渔对杜微微细小的内心变化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或许也只会轻笑一句,少女情怀总是诗,而不放在心上。
我们的傅小姐成天想着的是怎么害死傅家的人,怎么扳倒方景阅,对这些总是诗的少女情怀看得太淡,就算是有那么些暗涌的感情,她也会在心里翻一捧黄土,将其盖住。
罗大人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傅家,大夫人眼睑微眯,笑看着罗大人:“罗大人贵客临门有何要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罗大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尴尬地咳嗽一声,汹汹的气势也弱了几分,只干喊着:“本官接到状纸,说你傅府有下人下落不明,而傅家并未报官,特来问话。”
“不知是何人?”大夫人问道,微微抬起了下巴,透着傅家主母的尊贵。
“巧秀,陈老三,王林……”罗大人拿着状纸数了十七个人名,每数一 个大夫人的脸色便难看一份,这些名字她都见过,全是在罗大人拿来的状纸上看来的,这个姓罗的今日是肉也要吃,人也要拿不成?
等到罗大人报完名字,大夫人旁边的傅怜南冷哼一声:“罗大人,这些人我傅家从未听过,不信,拿家中下人名册一查便知。”
看来傅怜南是准备十足,不过眨眼,管家就递上了花名册,细翻下去果然没有找到这些人的名字,罗大人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这……这……”
“这什么这,堂堂京兆尹大人,听刁民几句挑拔就要来找事,我看你这个官也是当到头了!”傅怜南大小姐娇纵的脾气尽现,对这些官职不如左相的人,她总是极尽言辞嘲讽之能事。
这罗大人本就是软弱之辈,不然也不会被傅问渔和方景城几句话就吓得要屁滚尿流,如今面对着傅家的人,更是心虚,更何况他还收过傅家的钱呢?
就在罗大人握着花名册不知该怎么查下去的时候,傅启明悠悠踱着步子过来,对那罗大人拱了拱手:“大人,我家长姐脾气冲,说话直了些您别见怪,您说的这几个人其实我倒是耳闻过。”
罗大人眼神一亮,想着总有一个来自投罗网的了,赶紧问他:“那这些人现在何处?”
傅启明像是很惆怅一般叹了口气,感怀地说道:“大人,您也知道我家中五妹出身有异,是个棺材子,自幼便送去亲戚家寄养,以避晦气,您刚才说的这些人正是我傅家心疼小妹,给她送过去到商洛伺候她的下人。”
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一转眼这些人成了傅问渔的人了?罗大人有些转不过弯来,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只怕比他想象中的麻烦还要更麻烦。
果然又听到傅启明说道:”不过倒也是古怪,这些人一送去便没有了音讯,我傅家也派人查过,却也查不出眉目来。我娘亲心善,想着这些人的家人总要有人照料,所有月月送了该有的例银过去,只是这些人啊,也太知好歹了,怎么能反说傅家有负于他们呢?“
罗大人听得眼睛发直,说话也不经大脑:“依三公子的意思,这些人是在商洛失踪的,跟五小姐有关?”
“只怕是的,还要烦请大人细细明查才好,也还我傅家一个清白。”
傅启明这张嘴的确十分讨厌,不仅嘴碎像个女人一样爱骂街,说起莫须有的事时也跟傅问渔有得一拼,都是能颠倒黑白的角色。
花璇躲在屋檐后把这些话听得分明,心想着这事似乎发展得不是傅小姐安排的方向,顺着屋顶跳进了傅问渔的房间:“傅启明是怎么得到的风声,怎么要反将我们一军?”
傅问渔倒真是在下棋,不过是下的围棋,小开的棋艺还不错,平日里两人对弈也颇有乐趣,听了毕苟的话,傅问渔却是悠然:“这么多人请旨告状,傅家怎么可能得不到消息,你应该说他怎么这么有自信能把这件事赖在我头上。”
肖小开握着一粒白子犹豫了很久不知摆在哪里,傅问渔笑声说道:“落子无悔,男儿行事当果断,切忌犹豫不决。”
肖小开便将白子扣在棋盘上,好奇地问着傅问渔:“问渔姐姐,你为什么不着急呢?”
“急什么?”傅问渔留了一手棋,没有把肖小开这招臭棋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不是准备要害你吗?”肖小开其实也是不急的,他总觉得他的问渔姐姐遇到任何事都能逢凶化吉。
“嗯,不错,所以这做事跟下棋一样,走一步看三步,还要揣摩对方的棋要怎么走,才能稳坐钓鱼台,不着急。”傅问渔围住肖小开的棋子,赢了他半子。
花璇听不下去神神叨叨的话,急得就要往外走:“我去城王府,此事只怕要请少主出手帮忙。”
“城王爷能帮的都帮了,下面该看我们的了。”傅问渔拉住她,不能一有事就指望城王爷,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废物?
傅问渔看了看窗外,正好见到一群人涌进院子里,带头的人正是傅启明,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这一回就算是有方景城做靠山,傅问渔也逃不过她自己的作茧自缚!
“问渔姐姐?”肖小开站起来轻轻握住傅问渔手掌。
傅问渔牵着他走出去,迎着一众人的浩浩荡荡,看他们杀气腾腾的脸色:“这么多的贵客来我这寒舍小院,可有什么事?”
“傅问渔,你残害我傅家下人,罗大人是来抓你问罪来了。”傅怜南是最兴奋的,这些天她一直听从她娘亲的教导,不得惹事生非,安静地等着日子到了就好,其它的事情自有傅启明和她做安排。
她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自然逮着机会把傅问渔往死里打压。
傅问渔却是一副懵懂的神色,看着罗大人:“什么傅家下人?”
罗大人脸皮抽抽,姑奶奶你唱哪出,什么傅家下人您不是最清楚吗?
“大人何必与这种恶毒妇人多作口舌,搜查一番不就知道了?”傅启明满副闲适的样子,看样子是要把傅问渔一举拿下。
搜查的人一涌而进,不大的院子房间被他们转眼就翻得乱七八糟,狼藉不堪,肖小开气得小脸涨得通红,却被傅问渔按住:“小开,姐姐再教你一件事,小不忍则乱大谋。”
肖小开便乖乖站在一边,但步子稍微往前挪了点,瘦弱的身子像个小男子汉要保护傅问渔一般,傅问渔看了抚了抚他的头发,只笑着不说话。
“找到了!”里屋传来一声高喊,一个衙役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跑了出来。
“这是什么?”罗大人没有脑子,只会问一些再简单浅显不过的问题。
这当然是傅问渔的“罪证“了。
布包一抖开,一堆傅家破旧的傅家木雕铭牌掉出来,上面的名字正是什么“巧秀”“王林”之类,刚刚好十七个,凑齐了罗大人手里的花名册。
傅启明捡了一块铭牌拿出来,冷笑着对傅问渔大喝一声:
“你还有什么话说?” 且把风月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