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獒抬起头颅看着肚皮上好奇的二黑,让她说这六个字的含义?
“汪汪汪!”我不知道,但是这些和尚从不伤害我对獒很友好。曾经我也对这听不懂的佛语低声吼叫,但是寺院的大师却用圆圆的念珠放在我的额头上说,这六个字可以将我们这些地上的走兽、天上的飞鸟、还有圈养的牛羊身上的愚钝和凶念渡化这是那大和尚的原话。他的交待我都记得,既然无害,我们也不必焦躁。”
黄点的黑色鼻子喷出闷气,母獒果然也不知道那六子的含义,而自己也无从知道眼前的和尚念叨的是谁。
“母亲,那大和尚能将咱们身上的愚钝和凶念渡化,为何你不在那寺院继续生活,又跑回山林?”
“人类看我们笨拙,说我们凶狠,可我是獒,我喜欢乘着风奔跑在草原和山林里。成日呆在寺庙里吃着和尚给的食物,没有豺狼虎豹固然好,但那样和牧人圈里的牛羊又有何区别。所以,你们记住,我们是獒,我们可以与人类和平相处,但不能轻易低下你们的头颅!”
这是母獒给她们两个孩子上的第三课。与人为善却不可摇尾乞怜。
黄点的心在颤抖,畜生道愚钝,却潇洒快乐!随性而为,随心而为,不羡佛祖,不羡神仙!这只母獒用短短十日教会她今生为獒应该有的勇猛、狠厉、和高傲。
黄点高声叫唤,她是獒!她是獒!就算是獒也要如前生碧落一样骄傲!畜生道又如何?她做不了藏缘的情人、亲人、友人,却做得了守他护他的伙伴!
“汪汪汪!”两只小獒大声叫唤,声音虽然稚嫩,连“吠”都不算,但是那立在母熬身上乍起毛发气势汹汹的姿势却让母獒欣慰。
“对!就这个样子!你们会成长为这片雪山之上圣湖旁边最威武的獒!”母獒对着苍天高傲的吠叫,若獒是犬,平静的湖面不会颤抖,绵延的雪山之巅不会回音久久,而那个为她们祈福的和尚不会变了脸色退了两步。
那皂色和尚摇着头,对着鬼脸母獒一声叹息“唉愚钝的獒犬,怎能听得懂”
和尚转过身子离去,手中的转经筒又嗡嗡作响,而那六子真言也飘摇而去。
藏缘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因为你我还有一世缘我会在不见你的时间里变为一只天下人都怕的凶兽,除了对你
山外山,天外天,天上九重天
“斑若苦!班若苦!”
一声声狂吼传入九重天上极乐天下的一块幻境中。
依着一棵枯萎的柳树一脸迷茫的人,是班若苦。他未着衣衫,更未七肢盘坐,他满身颓然,琥珀无光。
“斑”冲入幻境的帝释天看到未着衣衫的和尚轰然退了半步“斑若苦!碧落在哪里!”
“她将你带到这里!她去了哪里?!说!”帝释天一瞬间站在和尚跟前,眼底的狂风暴雨汇聚,他太懂斑若苦身上的痕迹是什么!想到在自己身下倔强的碧落又贴上这个让自己嫉妒痛恨的哥哥,斑若明又收紧了手掌。
“碧落”
被帝释天捏紧的喉咙上下滚动,最终用所有力气说出了唯一的音色。
一步菩提,一步成佛
不远处金色菩提还在那里,那颗磐石金光熠熠。只要自己踏出一步,他就可以忘了两世伤怀可他能吗?若能,一世佛陀便邀自己坐上磐石,为何没有?让自己放在柳二城中近晚年,在最后天年到来之际让自己遇见碧落
碧落你好狠心
送他来此,让他看着前方佛光,让他无法抗拒最后的诱惑,最后让他再也站不起身子向前走一步
凡心未泯碧落,你可知,桃花树下,我已不想成佛,我也不想向前,我只想度过天人一生,而你却告诉我我的所作所为是错?我本爱惜,却让你自行命损
碧落你好狠心
你毁了自己,毁得潇洒,却让我现在眼不敢闭,头不敢回。因为闭上眼全是银发碧眼,一回头全是你的眼泪。若他刚才不说那些狠话,只好好说爱她;若他不在善见城说谎,只说真话;若他那日不飞出禅院去见鬼柔,只陪她;若他不说十日是笑话,只与她采下桃花;若他不将她放在雪中,只暖她;若他没将棉鞋放在树下,只给她穿脚上;若他不将梳着桃花妆的她推向门外,告诉她
告诉她
你是阿修罗女,你霍乱了我的心智,我害怕。
你叫碧落,我叫斑若苦。初见时你问我名讳,我要说今生我与你有缘,我叫斑若苦。
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时光倒流,就连燃灯镜都做不到。这世上没有重来一次,就连燃灯佛祖都做不到!
碧落我死不了,却痛的度日如年,我想死,可我连自我了断都办不到,谁能让我立刻就死?我也要堕入轮回,我要相陪
“啊!啊!”
耳畔是谁在叫?和自己无关
“碧落”
琥珀的眸子里无泪无光,映不出帝释天的早已疯狂的脸。
“斑若苦,你想死?你求错了人更盼错了人!”美艳的脸庞扭曲成妖魔!喜乐殿被自己砸的粉碎,北海中他伤了发狂的罗睺。
所有人都不信他爱碧落,可他自己知道他爱,他迷恋前世的止水也爱今生的碧落。他斑若明哪里不好?为何她们都将自己当成儿戏?都不信自己真的有情?
他想占有,他想夺得,他想爱得直接,哪怕手段卑劣。
可止水笑话他,碧落骗了他!
“碧落把你这个禁欲的伪君子上了?你那如同罗汉一般的金身给毁了?”直接又龌龊的问话说得咬牙切齿“她可真是厉害!一天之内两个男人!哈哈哈!”
他说得有多轻浮,心中就有多恨!
碧落好狠!
在自己身下刚烈的如狼,趁着自己一时大意,又变回狐狸转身逃走!他明知道碧落用身体换回和尚的命数,明知道她不会甘心嫁给自己,可为何在看她一身狼狈时心软,听她一句要嫁便兴冲冲的如情窍初开的少年郎!
恨!
他恨起了碧落也连带恨着修罗道,他跑去北海岸边告诉整个北海鱼鱼虾虾光明殿的碧落闯了善见城脱了衣服跳上自己的床!
他女儿挑的头,他要罗睺偿!罗睺发疯又如何?他要砸了光明殿!引来毗摩质又怎样!他还要好好的告诉毗摩质:你前生的妻子就是今生的碧落,她主动送了初次给自己!那滋味别提有多美!
恨!
他有多恨!他就要拉着爱着碧落的人一起恨!痛恨?悔恨?
恨上他帝释天?无所谓!所有人,别想好过!
“斑若苦!碧落跑去哪里?她睡了你还想再睡谁?”
班若明心间在颤,他怎么在这里找到斑若苦?
刚才在北海,他确实伤了那两个男人,可心中一点点也不畅快。因为他寻不到碧落!他跑到九重天上的“万通湖”查看九天之下的凡间,第一时间就是那柳二城!可是那里却没有斑若苦更没有碧落!
说他去北海泄恨,还不如说他去北海泄急。
又恨又急,让自己不再清醒。直到毗摩质一拳袭上了自己的额,帝释天才突然清醒。天下他找不到的地方,只有在九天之上!
如来佛!
能将碧落藏起来的,是如来佛!
所以他一身狼狈,满身脏粘的来到这九重天和极乐天的一方幻境,等得是如来,找到的却是破了色戒的和尚。
前方为何没有如来?此处为何只有藏缘?
“碧落被如来佛祖带到哪里去了?”
“碧落如来”
斑若苦琥珀色的眸子中显现出一丝一丝红,红色汇聚到中间的原点又变成漆黑色,是谁在提如来佛祖?
帝释天看着斑若苦眼眸变成漆黑猖狂大笑“哈哈哈!哥哥!你比我痛苦千万倍!被破了色戒让你生不如死?如来要是知道你一边惦念女子一边惦念佛法,不知是该哭该笑!”
“斑若明,我剩下的二十天年,全给你,一天都不要留给我。”
咣当!
斑若明双膝重重磕在地上。
他一身颓然,一身脏乱,更是满身颤抖。
“不!不!”
聪明的老狐狸扭曲的脸庞变得呆愣。
“你真心求死!只因为碧落身灭!对不对!是不是!”
恨。再也发不出来。
“她的心,太狠!”
同样的埋怨从斑若明的口中发出。
“她报复我!她报复我!哈哈哈哈!碧落!你太狠!”斑若明昂头大笑,兜兜转,她确实主动上门,确实承欢身下,也确实逃出了自己的棋局。
谁输了,谁又赢了?
“斑若苦,这世上只有我能承接你的命数!我惜命!但看你生不如死比我多活二十天年还要值得!你就好好地过一天又一天!”
谁输了,谁又赢了?
不痛快,大家都不要痛快!
斑若明又看了一眼双眼漆黑的和尚,弹了弹膝上的尘烟“看你如此,想来是成不了罗汉更成不了菩萨。哈哈哈,如来佛祖定是失望至极。你人也做不好,佛也做不了!真是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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