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罗睺两眼泛水光,看着十几日颓然的墨谭吃了果子激动万分。&nbp;
花白的头发变成丝绸质地的墨绿色,海水的飘荡让墨谭的长发在海浪里铺开翻动。
鬼柔!待我养精蓄锐,好好与你耗一耗,快刀要命不敌温柔刀凌迟。
在弥须山一天
白狐狸醒来就被泪眼婆娑的绿眼仙子吓一跳,而她也漂浮在水里,白色的毛发飘成了毛球,狐狸天生怕水,她自然的扑腾着四肢,想把灌入喉咙里的咸咸的海水吐出去。
“我的碧落!我的小落儿!”谁知那墨发的仙子将她狠狠地扎进怀里,抖着肩膀抱着自己如同珍宝。
“吱吱吱!”白狐狸嘴里吐着泡泡,前爪在女人的胸脯上抓挠两下,却又被这个女人身上淡淡的甜味弄的舒心不已。再加上女人喊自己碧落,自己又身在水中宫殿中,一时间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阿娘好想你,我的女儿!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墨谭松了力气,将白狐狸托起,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对上刚刚清醒还在迷茫的碧绿眼睛。
墨谭张扬的墨绿头发里也散发着甜味,这种气味就像凡间街巷里卖的的棉花糖,松松软软白白净净让人向往,在自己还是饿鬼时候总要忍受饥饿之苦,却想人间美味入喉成了痰尿滋味。那街角的棉花糖也一样,明明闻着香甜,入口如刺梗喉。那团白色她得不到的美好之一。现在鼻息间的温暖让她又想起那份得不到的简单。
“你这双眼睛不会错,和小时候一样!你是我最美的小姑娘,你是碧落!”
白狐狸就这么愣愣对上凝望自己的温柔目光,她就要沉溺在那墨绿的宝石中,她是碧落的母亲,而自己就是碧落对,她是碧落。就如这个女子说的,她有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她应该是碧落,她就该是碧落!
墨谭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白狐狸的眼睛,一句一句你是碧落,你是我女儿的自言自语像是一颗颗钉子,轻轻敲击白狐狸的心房。敲得她的眼睛越来越恍惚,大大的尾巴也跟着轻轻摆动。
“小落儿,你看我,我都忘记你身上有伤,不知是哪个人伤了你!不过你不要怕,有娘在,以后再也没人欺负你!”墨谭说着又将白狐狸掬在臂弯里,用细长的指头轻柔的抓挠白狐狸的下颚。
一股暖流就这么融入白狐狸空空荡荡的心。这一刻,她像吃到了白色棉花糖,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娃娃,趴在妇人光滑的袍子上,含着糖吃到了生平第一口甜,那是吃一口从此就会上瘾的美好。
正想着,白狐狸尖尖的鼻子前出现了一颗白里透红闪着粉色光芒的果子。
“好孩子,快吃下,我知道你从来不屑吃珊瑚果,这次我可不能依你,看看你这乱糟糟的毛发,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女子充满爱意的唠叨让白狐狸莫名鼻酸,这果子,是自己生前求不得的仙果。如今它就那么近,近的一口就能碰到
白狐狸用鼻子轻轻的闻着,碰着,然后她悄悄的偷看一眼抱着她的女子,那眼里竟是说不出的爱怜。鼻子前的珊瑚果放在了白狐狸的嘴边。她又听见那女人的嘤嘤缀泣“傻孩子,吃吧,我们还有很多,吃吧,你受苦了”
这是母亲,这是母爱
将最好的给你,给你最温暖的拥抱,给你最柔软的关怀,给你最唠叨的担忧。这一刻,白狐狸空空荡荡的新房又注入了一股热流。
她乞讨了太久,流浪的太久,有人给她一双温柔手,给她毫不保留的爱,这让她又惊又喜,她是碧落,她要做碧落,她不要将这甜蜜的柔情还回去。白狐狸咬下一口珊瑚果,入口的汁液滑入喉咙,清凉的可以洗尽自己身上的怨念与不安。她一口一口吞下,贪婪的将多年饥饿之苦填平。
“慢点吃、慢点吃”墨谭低着眼睛看着狼吞虎咽的白狐狸,嘴角荡漾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凡间一年
雪山之城此时也到了暮春时节,猎户村也到了热闹的时候,可那热闹好似一点都没有融入小小的院落里。院落里的松柏不知是几百几千年,遮天蔽日似的打下大片的阴影,光影从斑驳里缠绵而过。来人进入这方院落不禁会觉得那棵苍柏下透出森森幽气来。
树下蜷缩着一只黑色的獒犬,若不仔细看,被她盘在肚子下的四肢透着淡淡的黄色。一梦千年,梦中三生,一场一场不知年月,就是这只被雪域人传诵中神兽之一的黄眉獒兽的一日生活。
方小鱼远远轻轻推开小院的门,不抬眼也知道那树下散着冷气的是谁。他叹口气,有些怪罪起这只獒兽太有灵性,不仅能听懂人话,通人性。不,经过小三个月,他是摸出了黄点的骨性,她就是个倔强的忠贞姑娘。对待那和尚,黄点有执着的忠诚,她就像是凭着那股忠诚而活。现在那人将他们三个绝情撇下,对黄点来说像是被抽了那根执着的筋骨,一下子便没了力气,没了骨性,更别提兽性。
一时间,连他这个混着过日子得过且过的无赖都觉得,树下那只就是一个赖皮狗,一只醒来吃肉偷酒,吃饱后继续昏睡的行尸走肉。是的,他以为醉生梦死是形容一个人,现在黄点让自己开了眼界,什么是醉卧苍柏下,醉狗一皮囊。他以为两个人分别了,更何况是被抛弃的,用句凉薄的话形容应该是烟尘潇潇咸阳道,从此天涯两不闻才是洒脱。可她这副模样就是用情过身不愿起身。
“哎”方小鱼走进黄点,也许是她还在醉着,又或者来者是谁对黄点已经不重要。她还是附着着浅薄的呼吸,不理自己蹲在她的身边。
“起来吃点东西,是阿吉给你带的烧牛肉。放了盐巴,味道极好!”方小鱼说的神采飞扬,可半晌黄点还是窝在那里,不声不响。他用手指轻轻按着黄点的头皮说道“你是在等那臭和尚,所以才不愿再离这猎户村。”
“黄点,你这性子不好,带着二黑也城日消沉,除了去山间帮我打打野食,也成日没了精神。你们不闹腾,我也跟个死人似的。咱们这小碉房太没人气儿了要不,哪天我娶个媳妇儿,生一堆娃娃,你们帮我看娃娃,也让你们有些事情做。”
绿色的眼睛也很寂寞,他又摆动自己的手掌,摩挲着日渐清减的皮骨像是想到什么说道“说道娃娃,阿吉怀上娃娃了。真有些羡慕巴哈那小子,能娶到如此美丽贤淑的姑娘,他上辈子肯定积福了!”
说来也有些没有骨气,当初他信誓旦旦的告诉巴哈他们要寻到雪域神兽。他们清晨起身,五日后又再次回到这个猎户村。巴哈这次倒是没有出言讽刺,见着血迹斑斑的自己和黄点二话不说让阿吉张罗他们安歇。
之后他将山上遇到三头蛇的事情,包括那和尚因为一直白狐狸和他们反目的前后都告诉了巴哈。巴哈倒是清凉的说一句“我为猎户时间说长不长,听你那么一说与其说我捕到了白狐,还不如说我是被白狐捕到的猎物。看你弱不经风,单是却经历了我们猎户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冒险。能活着回来,也是个稀罕物件。”
这话说好听也不好听,但是却第一次让两个半大不小的青年坐下交谈。在雪域,没有中原人那么文绉绉,谈个话倒壶茶,这里更多的是举杯畅饮大口吃肉。
可也是在那晚,被阿吉清洗好皮毛的黄点窜入了他和巴哈的酒桌,嗅着瓷碗里的青稞酒,眼神恍惚的舔了一口。
巴哈当场哈哈大笑,连忙将碗端给了黄点,说是劫后余生应当喝酒去灾。二黑也跟着凑热闹,只是黄点更胜酒力,比二黑多喝了半碗才倒下。一开始方小鱼自己也觉得是玩闹并未在意,可等黄点醒来时,他向她说起要离开小镇,带他们去中土人生活的地方,进入繁华的城市,用秃和尚留下的琉璃宝石换一座大宅子
现在他是明白了,当时的提议根本就是触了黄点的霉头,她摇晃着身子,幢翻了矮桌子小板凳,撞掉了瓶瓶罐罐零零碎碎咣咣当当直奔着阿吉的地盘——灶舍,用她异常灵敏的狗鼻子寻着酒味,一爪子打烂一个泥塑罐子,将洒在地上的酒水舔舐干净。自己和巴哈夫妇就这么愣在门口看着一只黄点獒兽,抱着爪子、吐着酒泡、打着酒嗝再次昏睡过去。
一连几日,黄点醒了便找酒喝,喝了便昏睡,一副没酒就没法活命的样子。癞皮狗不过如此,还是一只嗜酒的赖皮狗。无奈之下,方小鱼带着黄点和二黑在巴哈家的隔壁托人造了房子,算是半安家了。
孩子
黄点的耳朵耸动,嘴角打了一个酒嗝,昏昏沉沉之间她抬抬眼皮看着头顶的苍柏,斑驳的树影遮住了日光或是月光,让她有种恰似在梦里又有种回到现实中禅院的错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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