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扑面,灯火辉煌的皇宫却显得格外寂冷,苏邑将大伞递还给康福,默默的走在那条被风雪所掩盖的青石长道,每走一步,雪地里都会出现一个脚印。
司空一只胳膊搭在康福的肩膀上挑了挑眉:“这位仁兄,你家老大是不是快失恋了?”
“公子,太上皇大约心情不好,奴才先带公子去歇息。”康福默默的看了眼苏邑,朝司空莞然一笑,其实这么些年来,两个人这么分分合合的,最后终究还是要走到一起去的。
对于这一点,康福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哦,你也别纠结了,我跟上去看看,万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不知道老大会不会把大卸八块。”司空朝着苏邑的方向追了过去。
苏邑坐在冷风嚎啕的亭子里,手里烫了一壶温酒默默的喝着,一旁的宫女正在将这亭子糊上明纸,于桌盏上的碳火烧得很旺盛,酒香浓郁。
“苏先生,我还以为你蹲墙角哭去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喝酒。”司空大大方方的在苏邑的身前坐了下来,眸底染上了盈盈笑意。
苏邑端着酒杯挑了挑眉:“朕知道她去了哪里。”
“知道你还不去找她?”司空移了一个位置,一身大红色的凤袍拳近苏邑。
远远的苏云霄朝着司空就扑了过来:“娘亲,你回来啦。”
司空忙闪到了原来的位置,一条腿搭在凳子上,端着酒盏笑意凌人:“你娘亲可不在我这里。”
“司空?怎么是你?我娘亲呢?娘亲去哪了?”苏云霄狐疑的坐了下来,捧着酒盏喝了两口,有些忧郁的望向苏邑:“你不是去接娘亲了吗?你没接到是不是?”
“嗯,跑了。”苏邑捏着杯盏,微微眯了眯眸子,扯出一抹寒风摇曳的冷笑,亭外的梅花大片大片凌寒独开,亭子顶端挂着的铃当被冻得发出细微的声响,梅花的香气清冽的在天地间飘零着,呼风冷雪里明纸糊的窗沙沙作响。
苏邑看了眼窗外,外面下起了细碎的冰雹,不知道如今已经身在何处。
“父皇,那你不去找她吗?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啊?这天寒地冻的,娘亲最怕冷了,万一要是冻坏了昏在雪地里怎么办呢?”苏云霄捧着酒杯,不安的盯着那杯中灯盏的倒影。
如今整个凤宫里搬得空空如也,苏云霄将那里面的东西都折成了钱,用于民生民计去了,与大梵之间的事情,能商量就商量,不能那就只好动手了。
“无妨,她的身边,自有人照顾。”苏邑紧捏着手中的酒盏,对于左左箐这一声不吭跑路这件事情,他很不提倡,但是眼下自己的心也是乱的,被苏云霄这小子这么一说就一更乱了。
“父皇……”
“时辰不早了,明天你还要是上朝,康海,带皇上回宫。”苏邑伸手将苏云霄凑到嘴边正要喝的酒杯夺了过去,扫了眼站在亭口的康海,康海的个子小小的,瘦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苏云霄天天操心劳力的缘故。
“父皇,娘亲就算再厉害,她是个女人嘛,万一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就算是哭了我也不会安慰你的,找不着娘亲,你就别回来了!”苏云霄嘟着嘴跑了。
司空摸着下巴神色慵懒的瞧着跑远的少主挑了挑眉:“性格倒是挺厉害的,你让一个九岁大的孩子管江山,胆子比他更大。”
苏邑放下手中的酒盏,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袍:“霄儿自然有他的能力,况且有朕在,即便是将这江山玩倒了,朕也能东山在起。”
天下最宠孩子的爹,估计就只有眼前这一位了,竟然用江山来给自家儿子玩!这要是真的玩倒了,那可就是那么多的性命啊,司空对苏先生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先生,我在这里睡一宿能找个漂亮的妞陪着睡吗?”司空搓着手,笑得眉不见眼。
苏邑扫了他一眼:“可以,你若是能娶了那姑娘,自然没有问题,朕还有事,告辞。”苏邑匆匆消失在了灯火阑珊的长廊。
司空坐在亭子里风中凌乱,他捏着手中的茶盏有些忧郁:“一个花田野就够我烦的了,要是再娶一个回去,那还不得天天干架,这宫里柔弱的姑娘肯定干不过花田野……”
不得不说,有时候苏云霄这孩子是真的乌鸦嘴。
原本正好好的左左箐走着走着就迎上了暴风雪,这么一件单薄的西装,能挡什么啊!
正当她蜷缩在角落里,一辆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低调奢华的马车里薄薄的光透了出来,马车角落锤挂着的铃当发出清脆的细响,坐在马车前面驾车的人小声的朝里面的人道:“主子,这里有位衣着奇怪的人昏倒了。”
左左箐迷瞪瞪的睁开眼,西装很奇怪吗?啊西巴,她的内心是崩溃的,简直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如今左左箐冻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马车城一人走了出来,左左箐只依稀里看见一袭白色纹有金边云纹的衣袍一角,左轩将人轻轻从雪地里抱了起来,于灯盏之下瞧见她的容颜心头一惊。
“快,回驿馆。”他将冻得冻凉的人揽在怀里,马车里所有的被子都取了过来,将左左箐牢牢的包着。
“主上,这是……”跪坐在马车里的贴身侍女琼华有些意外的瞧着容色倾城的人,看这衣饰,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啊,只是美成这个样子,大约是女吧。
“奴婢想起来了,这就是主上书房里藏着的那个画中的女子吧?没想到看见本人的时候竟然如此好看唉……”锦华瞪着一双圆乌发亮的眸子瞧着左轩怀里的人,如今左轩已经不再是那个小庙里与左左箐一起苦苦过日子的少年了。
如今的他是大梵的皇帝,连城绪,命运总是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只要活下去,人生才会有无数种可能。
左左箐冻得瑟瑟马抖,马车一路朝着驿馆疾奔而去。
连城绪匆匆抱着左左箐入了他的房间里,房间里生了火,温暖如春,左左箐冻得苍白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窗外寒风冽冽大雪纷飞,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小角落里,若是没有人注意到她,那么……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