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忍心?”关之兰笑了一下:“我这个人,我这条命,都是席炎给我的,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让我当牛做马,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杀一个和我只有姐妹血缘,却没有姐妹亲情的人,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她瞥了一眼席落岚,说道:“倒是你,沉浸在可笑的无所谓的情谊游戏中不可自拔,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没什么可笑的。”宫寒凌一把把席落岚搂到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对关之兰说:“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是不会懂的,那么我只问你另一个问题。”
“在国内,太后,她的身体怎么样了。”
关之兰摊了摊手,说道:“太后?不怎么样,病得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差,你要是再不回去,恐怕是见不到她最后一面。话说回来,若是太后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席炎又怎么会主动送信让你回去呢,他又不傻。”
席落岚在宫寒凌怀里慢慢的开始哭泣,背部一耸一耸,甚是惹人怜爱。
宫寒凌一边轻拍着席落岚的背部,一边问道:“你说了,是席炎派你来的,对吧。”
关之兰掐着腰,出了无数种暗器出来,众人以为她要反击连忙做出防守的姿势,却没想到,她将这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暗器通通扔在了地上,彼此碰撞发出叮铃铛啷的声音。
“我这个人不喜欢重复,我已经跟你们说了,是他给了我这条命,我为他赴汤蹈火,当牛做马,在所不辞,但是事已至今,事情已经败露,我也不能完成他交给我的任务,也没脸再回去见她,你们要杀要剐,随便吧。”
关之兰说着,脸上露出一种释然的表情。
或许她在杀死自己的孪生姊妹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起了变化,这时,也不过是求一个解脱而已。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心软不杀你吗?”席落岚的宫寒凌怀里闷闷的吼道。
“那你就动手啊,替那个废物……”关之兰话还没说完,突然愣住了,腰部传来一阵非常习惯的冰凉触感。
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腰上,居然出现了一条不停往外流血的红线。
看看席落岚手上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滴着血的长剑。
腰斩……
关之兰终于又一次笑了。自己能够得到一个这样的结局,倒也不坏,死是死定了,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再赏自己一个痛快。
如她所愿,席落岚毫不犹豫的用剑斩下了她的头颅。
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砸到地上,出现了斑斑点点的水迹,像下雨了一样。
宫寒凌走上前去,摸了摸席落岚的头,安慰她道:“人死不能复生,别哭了。”
这日中午,一行人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山洞,山洞一侧,小溪之旁,多了一个衣冠冢。
“义妹梅婷之墓。”
愿你魂归山林,愿你平静安稳。
为梅婷安置了一个衣冠冢之后,席落岚一行人终于没有再遇见刺客,顺利穿过了护城山脉,坐着马车,沿官道向国境线进发。虽然顺利,但席落岚的心情一直很低落。
席炎是她和宫寒凌的敌人,却是关之兰的救命恩人。知遇之恩,养育之恩,关之兰愿意为他当牛做马,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这都是人之常情。但是……梅婷做错了什么呢?
梅婷从来没有背叛关之兰,她与她的唯一区别就是一个去到了宫里做侍女,一个被席炎收养做了杀手。
至亲的血脉亲人,就这样毫不犹豫地……
就只是因为席炎的命令,就只是为了杀死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人,就可以杀死自己的孪生姊妹吗?
席落岚安静地靠在马车里,放空思绪,努力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面对这样的席落岚,宫寒凌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她内心的伤怀,只能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默默垂泪。
生离死别,他们两二人见得太多了,人间险恶,世道艰难,这人间,这人世,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为之奋斗,到到底值不值得他们付出一切呢?
哪里能给出什么确切的答案呢。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在进国境线的时候,宫寒凌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而是用了商乐兴的名头,假扮成从月国来的一大家子人,要回天渊国探亲。
守城官兵看过身份文牒,欲言又止,反复询问了好几次,是不是真的确定要现在回国探亲,不再改时间了吗?
宫寒凌几乎以为是被发现了,但官兵问了几次之后,叹了口气放行了。
“你们探亲路上,小心点。”放行的时候,官兵是这样说的。
但知道进入了天渊国境内,又走了一天的路程,众人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守城的官兵要这样反复确认,反复叮嘱。
天渊国境内的战争已经如火如荼,四处都是焦黑的土地和明显烧过的房屋。
一行人坐在马车里,穿过触目惊心的地方,心里一阵凄凉。
战争是残酷的,一场战争可能只是掌权者的一声令下,却需要无数人用生命去填补,不止是上战场与敌人正面对决的士兵,更是士兵的一家老小,和无数无辜的群众。
战火硝烟之下,失去父亲的孩子反而是最幸福的孩子,无数的家庭失去了顶梁柱,无数的家庭失去了未来的希望。
梅婷原生家庭的悲剧不知在多少个小城里反复上演。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离子散,多少众叛亲离。
战争的原罪,是掌权者背负的深渊巨孽。
在这一片凄凉之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由于太后病重,席炎下令,暂时停战,等宫寒凌回来与太后相见之后再说。
再说什么呢,是战是和,无非就是席炎的一句话。为了皇位,他又怎么可能选择讲和呢?
王城边上,北王还在坚定地驻守于此。
夫人已经病逝,任心水也下落不明,这样令人心碎的消息早就已经送到了他的桌子上。那封落满了泪痕的信到现在还放在他的手边。
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再也没有什么牵挂,妻子,孩子,父母,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有所动摇的人或事了。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