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唐锦卿想见您,正在门口等着呢。”扶枝进来通报苏小狐,面上是颇为无奈的神情。
苏小狐无意向扶枝隐瞒,但也没对她多说。可扶枝怎么会不明白,苏小狐这对木青尘突然的恩宠,大抵是为了前几日下毒的事情。
那日苏小狐将连玉审出来之后,悄悄的将先前问审的几人换走了,此事处理的秘密,没有什么人知道。
而连玉也继续在木青尘面前演戏。苏小狐想看看,这时间长了,木青尘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但苏小狐觉得纳兰成德嫌疑颇大,碍于唐锦卿曾是纳兰成德眼线,便并未将此事告诉他。
苏小狐怎么会不明白,若她真心想同唐锦卿在一处,那么二人相处,坦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更何况他二人所处位置这特殊情况。
但恰恰就是因为这特殊情况,她才不能告诉他什么。
唐锦卿很重要,但是也有和他一样重要的事情。
唐锦卿今日来见她,大抵是要将此事问个明白。苏小狐有些头痛的扶额道:“让他进来吧。”
说实话,她此刻很想逃走,但是她知道,她必须面对,必须处理。
唐锦卿进来后,扶枝轻轻关了门,退了出去。
“你来啦。”苏小狐笑意吟吟的迎上去。
唐锦卿本是一肚子气,但此时看到苏小狐的笑脸,不知为何沉不下脸色。
他抿了抿唇,道:“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苏小狐眨了眨眼,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做什么呀?”
唐锦卿皱眉。很显然,苏小狐明明知道他是来问什么的,此时却偏偏装作不知道,这种敷衍而逃避的态度有点将他激怒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苏小狐是什么身份,他自然明白。他早在打算同她在一起时,就该将这些事情想清楚了。
可是……可是,他想要的,终究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苏小狐给不了他,大抵是永远也给不了。他应该去找一个可以给他这种感情的人,比如纳兰娉婷。她多爱他,多好。
然而他终究是选择了苏小狐,只是因为放不下。
断舍离,是太难的事情。
他自己做的孽,他得自己承担,自己负责。
是以,他原本憋了一肚子怒火想问苏小狐的话,此时却像突然熄了火。
他长睫微动,敛去了眼中汹涌的情绪,低声问苏小狐:“木青尘对你好吗?你同他在一起,开心吗?”
苏小狐的心狠狠颤了一颤。
她很想向唐锦卿解释,她很想告诉他真相。可是她明白自己不能任性。
就算唐锦卿完全的站在她这边,完全的值得她信任,但他跟随纳兰成德那么多年,纳兰成德对他又有养育之恩,而他退婚一事,甚至还算欠下了人情债。
如果纳兰成德有谋划这件事的嫌疑,她就不能将她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一是她担心,若纳兰成德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唐锦卿,逼他泄露了自己的计划,那就前功尽弃。二是,她也不希望唐锦卿为难,在自己和纳兰成德之间做抉择。
若真是纳兰成德害她,她自己解决就好。没有必要拉上唐锦卿,让他做这不道义的事。毕竟纳兰成德从名义上来说,也算是他的父亲。
苏小狐收敛住心中情绪,强迫自己面上显得自然些,笑着说:“青尘人很温柔,也会哄人开心,和他在一起,当然高兴啦。”
唐锦卿心上一阵钝痛。
她如今,倒是连嘴上哄他的客套话也懒得说了,那木青尘,果然好手段。
唐锦卿嘲讽的笑了,说道:“木公子温柔吗?不知陛下昨晚一夜未睡,今日是否疲倦?”
这番话说的颇为露骨刺耳,让苏小狐眉头狠狠一皱。
她冷冷看了唐锦卿一眼,道:“唐公子八尺好男儿,言语竟如此无耻刻薄。”
唐锦卿心中本就有气,如今苏小狐这样说,原本有些熄灭的怒火“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颇有越烧越旺之势。
他冷笑一声,道:“陛下倒还知道我是个八尺男儿。不知陛下知不知道如今京城中流行些什么风气。”
苏小狐不解,心中有气,也并未搭他的腔。
唐锦卿看苏小狐不理他,也并不觉得尴尬,而是自顾自的说道:“陛下盛宠木青尘,让京城中掀起了‘病美人’的风潮。男子好文不好武,甚至纷纷费尽心思的梳妆打扮,妄图身上有些阴柔之气。”
苏小狐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此时听唐锦卿这样说,不由心头一震。
唐锦卿接着说道:“陛下要知道,您贵为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被百姓放大了在看,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百姓生计与北国江山。或许陛下此时待木公子的恩宠是真心的,但也希望陛下收敛些,不要再带出什么不好的风气来。我不是说木公子不好,然而若北国男子皆习女风,岂不是乱了套?”
唐锦卿句句铿锵,咄咄逼人。
苏小狐心中知道,自己近几日的举动确实不妥了些。她确实没有想到,盛宠木青尘竟能带来这样的风气。
苏小狐在心中暗自叹气,责备自己处事不够细致,终究还是犯了不小的错误。
然而,虽然她心中知道自己这次犯了错,但现在还在同唐锦卿置气,是以面上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沉声道:“朕做何举动,心中自然有数。”
唐锦卿心中一片寒凉。
如今离他去同纳兰娉婷退婚,也并没有隔多久。他背上的伤,还结着狰狞的疤痕。
她为自己温柔的上药,担忧的红了眼圈的样子,也好像是昨天才出现他面前。
她软绵绵的依偎在自己怀中,甜甜的说,她心中只有他一人。
唐锦卿看着眼前苏小狐有些冰冷的眉眼,感觉是那么的陌生。仿佛之前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只是他的一场美梦。
“是在下唐突了,陛下恕罪,告辞。”唐锦卿抱拳,干巴巴的说道。随后利落的转身出门,没有一点留恋。
苏小狐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眼神疲惫。
或许,待此事真正查明了,再同唐锦卿仔细解释吧。
但是,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查明呢?苏小狐眼神凝重,心中打了无数个问号。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