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寒凌闭上了眼,没想到太后到最后关头还在关心儿孙福气。“儿臣不孝,没能让母后抱上孙儿。”
“是么……那也好……”太后似乎露出了一点笑容,喃喃的说:“不用跟着你受苦了。”
“……是。”
“你要抓紧啊……”太后终于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了慈爱的微笑:“不然哀家,怎么对你父皇交代呢。你父皇……他……他……”
太后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宫寒凌突然发觉手中一重,抬头一看,太后已经带着最后的微笑咽气了。
“母后?母后!”宫寒凌连忙喊来太医:“拿参汤!拿参汤!朕要母后活着!”
但是太医们没有一个上前,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请皇上丞相节哀。”
即便是宫寒凌不敢相信,即便是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太后……
已经去了。
“母后……母后……”宫寒凌从小受到的教育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要继承皇位的他。
但此时失去母亲的钻心之痛,使他实在忍不住,握着太后逐渐冰凉但还依然柔软的手,泪水不断地滑下,砸在了床铺上。
人不管长到多大,母亲总是在心里扮演着最温馨的港湾,总觉得只要父母还在,那么自己不管在哪,不管做什么,背后总会有个归宿。
但是现在,港湾没有了,归宿没有了。宫寒凌,一个早就独立的人,心里的一角崩塌了。
就连席炎也忍不住走到床前,低头凝视着,带着笑容安详离去的太后。
“你走得真是轻巧啊。”席炎在心里念叨着:“你就不怕你走了之后再也没人制约我,我对你儿子下毒手吗?”
太后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此刻,更是不可能再给出任何回应。
席炎苦笑了一声,立刻绷起精神,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
奇怪,很是奇怪。
席炎对自己手下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很有信心,自己的信号已经发出了两遍,他们不可能没有收到,也绝对不可能推迟行动的时间。
那么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行动?
是被灭口了吗?不会的。那么多人,打斗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就在席炎感到非常纳闷的时候,突然,太后寝宫的后院里,发出了侍女和太监凄厉的惨叫声:“啊!尸体!好多尸体!”
席炎心里一惊,心里知道,也许是宫寒凌手下的人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解决了房顶上的死士,马上一拍桌子,对屋外守着的官兵说道:“来人!宫寒凌在太后寝宫,行巫蛊之术,国难当头,意图谋害太后,其罪当斩!给我拿下!”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旷而寂静的太后寝宫中来回的回荡着,但是门口守卫的士兵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如同房顶上伏着的那些死士一样。
席炎心里涌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西南王还是北王,这两位手握兵权的大将,一旦反水,想要处理掉门口守着的卫兵以及屋顶上埋伏着的死士,并不是什么难事。
席炎捏着拳头,满心觉得自己将要面对两个背叛自己的大将。
但如果是这样,自己也将更有理由发火你有更大的把握,把道理强行掰到自己这边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门外站着的,不是北王,也不是西南王,而是曾经在国宴上见过的,月国的太子——卓君淮。
原来就在宫寒凌进宫的时候,卓君淮带领的月国军队也很快来到了京城的边上,此时的北王心里并无战意,不战而降,就让他们很随意的占领了京城。
京城占领之后,包围皇宫便是唾手可得的简单事情,更别提解决太后寝宫门口的那几个士兵了。
“呦,丞相,别来无恙啊。”卓君淮带着假笑,眼神里全是冷漠:“这段时间多谢您的照顾了。隔着国境线也能照顾到,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佩服你对我妹妹这么上心呀。”
席炎并不知道卓君淮嘴里说着的妹妹是什么,冷笑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就这么直接带着越国的军队,攻入我天渊国的皇宫,只是为了感谢,未免有点太单薄了吧。”
“不单薄,不单薄。”卓君淮依然带着假笑,摆了摆手说:“我这是奉我父皇之命,来助你们皇帝铲除身边奸佞小人的,丞相不会不理解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席炎已经不能装作毫不知情了。他面色铁青,一甩袖子想说点什么,却被卓君淮打断:“哟,你们的皇帝陛下出来了,你不说点什么吗?”
席炎回头一看,正看到宫寒凌已经擦干了眼泪,面色阴沉的从寝殿中走了出来。
“席炎。”宫寒凌沉声说道:“你可知罪。”
没等席炎做出什么反应,他又抬起头来,带着帝王的威严,看着席炎,厉声问道:“谋害先皇,谋朝篡位,把持朝政,事到如今,还谋害太后!席炎!我问你知不知罪!”
“知不知罪?”席炎气极反笑,反问了回去:“分明是你在太后寝宫的后院里摆满尸体,行巫蛊之术,谋害太后,现如今竟反倒来问我知不知罪!你又是何居心!”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席炎。”宫寒凌并不为他的反问激怒,只是沉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是大罗神仙转世,也已无力回天,你现在老老实实认罪,我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认罪?”席炎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受了刺激,已经放弃挣扎,居然仰天长笑,问道。
“宫寒凌,你口口声声说我已无力回天,那你呢?除了这从异国他乡带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军队,你身边还有什么人吗?你不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还有我们!”
席炎话音刚落,就看见太后寝殿的屋顶上跃下了三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刚才杀死了几十名死士的席落岚三人。
虽然三人联手杀死了几十名死尸,毕竟死尸的尸体搬到后院中整整齐齐的摆好,但身上仍是整洁如新,一丝血迹也未染上。
席落岚站定之后,指着席炎的鼻子说道:“刚才你说,是宫寒凌在太后寝殿的后院摆放尸体,行巫蛊之术,那分明是你安排在寝殿屋顶上准备刺杀他的死士。若不是我们三人及时赶到,你只怕已经得手了吧。现在反咬一口,你果然罪大恶极,不要脸!”
“是你……”席炎一看到席落岚,眯起了眼睛。
虽然实际上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这桩密辛只有他心里知道,别人并不知情。
此时女儿居然公开指责父亲,看这个架势,还要亲手弑父,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礼义廉耻,道德伦理都不会放她这样做,她也将注定背负半生骂名。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