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婴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正在反省期间，不打算搭理南默然，双手合十，默默地念着巫族祭祀祖先的祭文，平复着心情，又磕了一个头。
“不是不想待在家里么，现在又觉得自己是巫族人，不觉得很虚伪么？”南默然却并不想放过南婴，站在一旁，交叉着双手，带着嘲讽的微笑说着。
“我以自己巫族人的身份为傲，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亦是。”南婴合着双眼，努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南默然嗤笑一声，说道：“嘴上说着以此为傲，却三番五次私自出走，害的长老总是要大量的人出去找你，你也真不觉得羞耻，大哥我可真是佩服。”
南婴皱了皱眉，不再回答。
“不说话了？还知道心虚就好，就还有救，这次出走在半路上就倒下了吧，被外族人救了感觉怎么样？”南默然继续嘲讽着，说道：“身为巫族人，却这么丢脸，怪不得总要出走，是怕丢人，对不对。”
“大哥！”南婴大喝一声，说道：“我还敬你是大哥，还请大哥自重！”
“自重？”南默然站直了身子，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说道：“你也配跟我谈自重？唯有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自重！”
南默然双手握拳，手指关节被捏得咔咔作响，他慢慢走到了南婴的身后，抬头看着巨像。
他是长子，是巫族王的第一个儿子，他的出生曾经带给巫族三天的庆典，几乎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喜欢他，爱护他。
后来，南婴出生了，南婴的出生比南默然的出生更为隆重，部落中的所有人都在为他的诞生而欢呼，甚至在王的默许下，自发举行了整整半月的庆典。
处处张灯结彩，载歌载舞，无数的花环被送到了南婴的床前，无数的奇珍异兽被送入王的帐中……
那时候南默然已经有些懂事，却不懂这一切的意义，虽然觉得有些异样，却还是觉得自己多了个弟弟挺好的。
可是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哪里的异样——他是妾生的孩子，不是嫡出，血统不纯正，除非王后不能生下儿子，否则他根本没有机会继承巫族王的位置。
如果王后生下了儿子，那么他就不再拥有王位继承权，就会与普通的巫族子民没有差别。
而南婴，正是王后生的儿子，是嫡出，拥有最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权。
这种落差使南默然一直很讨厌南婴，一直很讨厌。
“谁知道你是怎么出生的。”南默然双手合十，看着巨象，用只有他和南婴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难道就没想过，你母亲多年不育，为何在我出生之后不久便突然便有了你吗？”
南婴咬着牙坚持，努力想让自己不去听南默然说的一切，想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这说的是他的母亲，他实在难以忍受这种侮辱。
南默然听着南婴咬牙的声音，勾起了一丝微笑，合上双眼，说道：“唯有你，没资格跟我说自重，谁知道你身上……”
“够了！”南婴大喝一声，跳了起来。
还没等到南默然反应过来，便将他扑倒在地，揪着南默然的领子，恶狠狠地说：“南默然，我敬你是大哥，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忍，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是么？”南默然见自己目的达到，甚至笑了起来，说道：“我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心里真的都不清楚么？你明明……”
话音未落，南婴便挥拳出来，重重地砸在了南默然的左脸上，一下不够，又打了第二下，第三下。
第四下南默然终于接住了南婴的拳头，反手将他扭推到一旁，站起身来，也举起拳头打了过去。
二人你一拳我一脚，毫无章法和招数套路，用最原始的方法，最纯粹的力量冲突，发泄着对彼此的不满和怨恨，打斗得难舍难分，杀气四溢，一旁围观的众人不敢上前，踌躇了许久，才有几个力气大的人一起上前，将南婴和南默然两人拉开。
这打架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在帐子里正跟席落岚和夜苍说着星石故事的长老，长老拄着一根实木拐杖，气势汹汹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看着狼狈不堪的南婴和南默然，当场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马上询问周围的人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开始谁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长老用拐杖敲着地面，说道：“我还没瞎，已经看出来这两个人打过一架了，就没人跟我说一说为什么打架么？”
看到长老都因此生了气，这才有人上前禀报，说是南婴在祖先巨象前跪下。
刚磕了两个头，南默然就来了，说了一些不怀好意嘲讽的话，本来南婴还在忍着，南默然走到他身边之后，他突然跳起来打了南默然几拳，两人这就打起来了。
说的并不全面但基本都对，长老听过皱了皱眉头，分别打量了一下南婴和南默然。两个人都没占到好处，顶多是南婴一开始多打了三拳，使南默然看起来略微有些吃亏。
长老松了一口气，抬起拐杖指着那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祖先巨象面前打架，惊扰先人，更该重罚，都给我回各自的营帐里面壁思过，我不下命令，都不许出来！”
南婴和南默然心里还有不爽，但都不敢忤逆长老的意思，便分别回头，走向了自己的帐子。
却不曾想，还没有走出几步，就看见长老的脸色越来越差，呼吸越来越急促，居然面色铁青地摔倒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顿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慌！”南婴大喊一声，将长老浮起来，探了探鼻息，发现长老呼吸紊乱，很是异常，便迅速将长老转移进了帐子里面安置好。
同时将包括了席落岚和夜苍在内的闲杂人等统统赶到了帐子外面去，只留下了几个上了年纪有经验的女人留下。
这时，南默然也已经将巫医找来，急匆匆地来到长老面前。
这巫医上前，探了探长老的脉象，又看了舌苔和眼睛，拿出了一只小罐在长老鼻子底下晃了晃。
等长老的脸色渐渐缓解，呼吸回复平静，这才回过神来，满脸都是无能为力的遗憾，对南婴和南默然摇了摇头，说道：“长老这只怕是不治之症，我，已无力回天。”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