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凌和阮夫晏的这番话被周大人和唐大人听见，周唐二人面色一变，两人沉默了一会，不再说话。
看到这两个人好像被锤子锤了一下似的，夜未凌笑了笑，有些得意，她语调柔和，但是话语却不那么温和，她冷声开口道，
“两位大人应该知道，我与阮大人是肩负着皇上的命令来的，我们既然来此，就要对这件事情负责，不然怎么对得起皇上呢？”
夜未凌笑得温和，“两位大人，还愣着干什么，升堂啊！”
周大人更加蒙了，他犹豫着问道，“夜大人是说，现在就开始？”
阮夫晏在旁边插话道，“我们说的还不够明白吗？现在开始升堂！”
周大人无奈，脸色铁青，半晌才编出一句话来，“大人的意思是，那三十二个人里面，应该先提审谁呢？”
这句话算是周大人的警告，毕竟皇上都发话了，你们总不能一直追究这些事往深里查个不放吧。
夜未凌人听闻此言，冷笑一声，“该怎么做，我自然是有分寸的。至于现在应该审问哪位？阮大人怎么看？”
阮夫晏听到因为夜未凌把皮球又踢给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这些人里面，我们就先审刑部侍郎张大人吧！”
听到阮夫晏的这句话，官居刑部尚书的唐大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即使没有自己什么事，但要是那个被树典型，第一个被查的官员是自己的手下……
这样的话自己的面子往哪里摆啊！
唐大人实在是做不来那番恭敬的神色了，他话语中的戾气几乎掩饰不住，“阮大人真是会选人啊！一开口就要查一个三品大员！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夜未凌道，“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既然在朝堂之上说了要彻查，我们就要有个严查的姿态！还是说唐大人觉得一个三品官员不够陛下的严查彻查，像您这样的二品官员才够？”
夜未凌倒是没有着急，她语气平淡，几乎是无喜无怒。
而唐大人倒是突然呆住了，这莫不是，要拿自己开刀吧……
虽然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那个张大人虽然也是在自己手下，但是他的那堆事自己也并没有参与……
还是谨言慎行吧……姓张那老头子自己犯的错，就让他自己来承担吧……
唐大人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夜大人说笑了，我也觉得这个安排不错，那就看看张大人是为什么犯了事，他的事情属不属实，如果属实的话，自然是要严查严办的。”
阮夫晏没有搭理周大人，直接对身边的侍卫开口说道，“你们去一趟张大人府上，请张大人过来，有事询问。”
夜未凌接话道，“那位涉事的一家人也请到这里，直接公堂对峙，把是非摆清楚，弄明白。”
夜未凌和阮夫晏两人高做上首，而周唐二人敬陪末座。
四人相顾无言。
终于，那张大人跟着前来报信的侍卫，小跑着迈步进来，人还没看清，就纳头拜倒，“拜见各位大人。”
夜未凌看着这位貌似恭敬，实则风骨全无的中年男人，心里有些厌恶，但还是说道，“今日让张大人前来，实在是有事相询问，所以麻烦大人了，大人快起来。”
那张大人这才慢腾腾站起来，夜未凌仔细看了看他的相貌。
这位张大人明明年龄才四十出头，应该算是事业巅峰的年龄，可他却早早有了中年发福的大肚腩，头发也有些向后移动，露出光滑的前额头……
似乎有些辣眼睛啊……
夜未凌默默收回目光，等着另一位当事人到场。
张大人坐在末座，身子总是晃动，大概是自己感觉太明显，又硬生生逼着自己坐直身子，忍不住去拿旁边的茶杯。
但是他刚伸出手，看了看周边的人，周围的人都正襟危坐，没有任何动作，张大人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阮夫晏看到张大人的这番动作，有些好笑，喝口茶水罢了，何必如此小心翼翼，谁又会责怪他什么？
世间本无事，只是他自己困扰自己罢了！
而且，一味体察上级心思也不一定是好事……阮夫晏低下头，眯了眯眼，有时候，还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啊！
气氛越发显得怪异，终于，一位白衣女子慢慢走进来，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那少女身穿白衣，头发规规矩矩地完成一个少女髻，但是没有戴簪子和首饰，而是头戴一朵白花。
很明显是在守孝期间……夜未凌心里叹息一声，即使是这一身素衣，也无法掩盖这位姑娘的一身风华。
那种淡然的气质，从她的身上传来，不止是夜未凌，就是那周唐二人，也是看呆了。
只是……可怜了……
夜未凌等她见完礼，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问道。“堂下可是张氏？你与刑部侍郎张大人有何关系？”
张氏眼眶湿润，眼角有些发红，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张大人是我父亲的哥哥，只是我父亲是嫡母所出，而张大人是庶出，所以他们两人在幼时关系就不太好，大闹是经常事。”
张大人听到这个开头，脸上的笑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自己的出身是自己的过错吗！
张氏没有看到张大人的神色，继续自己往下说。
“后来父亲和张大人进学，张大人可能是天生就适合读书，他的成绩在学堂一直是名列前茅，而我的父亲却总是名落孙山，最后，张大人中了进士，一路官运亨通，做到了现在的刑部侍郎……”
张大人紧紧攥住拳，心里的悲愤几乎抑制不住。
就因为自己是庶子，自己努力上学，努力考试，进入官场，没有背景，只能陪酒陪笑，和光同尘！
张大人扫了眼夜未凌，她出身尊贵，她一路顺风顺水，她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审判自己！
那张氏还跪在地上，描述她的遭遇，“就在五日前，爷爷因病去世，按照律法，应该分家，而张大人身为庶子，只能分得两成的家产。”
“但他觉得……自己官居高位，应该得到更多。奶奶，也就是张大人的嫡母不同意，竟然将她抓进了刑部大牢！”
张氏顿了顿，语气凄然，“然后奶奶……奶奶本来身体就弱，竟然因为这件事，在大牢里……去世了！”
张大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忍不住站起来，怒吼着说道，“那是她自作自受！”
夜未凌瞄了他一眼，开口，“张大人，你这是承认自己把嫡母关进大牢了？而且，自作自受一词从何而来，不知张大人可否为我解惑？” 爷的东宫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