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见到这一幕,脸色一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不住地求饶:“求相爷责罚!”
容元昌拍净手中的残渣,缓缓转身,红白相称的脸上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非常和善,波澜不惊地问道:“容海,你跟着老夫有多久了?”
“回相爷,已有二十载。容海从十五岁起便跟着相爷。”荣海小心翼翼地回道。
“哦,有二十年了?光阴如梭啊,我们都老了。”容元昌笑着说道,同时抬脚往前迈了一步。
容海连忙跪着挪开身子,将路让了出来,头趴在地上,道:“请相爷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容元昌笑着说道:“机会自然是要给的。你兢兢业业我是知道的,只是希望你下次找人找些有脑子的,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容海拼命点头。顿了顿,壮着胆子问道:“那木家那边,如何处置?”
容元昌挑眉:“不需要处置,随他们去。”
“随他们去?”容海有些不解,随即突然明白了过来,立即堆着笑奉承道:“相爷英明!”
容元昌回身忘了他一眼,淡淡地讲道:“先前派出去的人来了消息没?端王对花家那个废女是什么态度?”
容海忙道:“端王的态度非常奇怪。也许相爷之前的猜测是对的,看样子,王爷此时并不会动那花司寇。”
他顿了顿,将得到的消息一并讲了出来:“听下面的人来报,这花司寇身上似乎有些古怪。而且她府上传出了长生传言。”
“长生传言?”容元昌来了兴致:“空穴不来风,你给我去找所有与长生有关的信息,老夫要好好研究一下。”
“是,小的明白,另外,我们安排在将军府上的人传出消息,曾经有一些前辈被花司寇吓退,称她为……为催眠师!”
“什么?”容元昌的眼睛瞪得老大,又问了一遍:“他们称她为什么?”
“催眠师!”
饶是容元昌城府深厚,也有些失态起来。他位高权重,府上门客无数,自然听说过关于催眠师的传闻。这种话如若从别人嘴上传出倒不足一听,可说出这话的是那些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五行大陆震动一下的隐世前辈……
他不得不慎重起来,琢磨了一下,讲道:“安排下去,花司寇不能留!”
“是,小的明白。”容海原本就想建议容元昌,不管花司寇有没有被废,都应该尽早除去。毕竟她曾是金尊强者,万一哪天狗屎运恢复了,那就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容元昌想了想,皱眉问道:“红殇那边有消息了没?”
容海神情一肃,恭敬地道:“战王那边还未传来消息,怕是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出关。”
容元昌略一思量道:“多派些人到她闭关之处,她一出关就将如今的情形都讲与她听。”
“小的明白。”
“另外,那神幽潭底之人,隔段时间去看看,别给死了。到时红殇出来,要责怪。”
“是。”
容元昌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容海走后,他独自一人走到书房,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张字条,塞入一只拇指大的竹筒之中,绑在鸽子上放了出去。
“小姐,夫人的信又来了。”卷耳拎着一只灰色的鸽子走入房内,在花司寇面前晃了晃。
花司寇刚起洗漱完,人还不是很清醒。转头看她一眼,咦了一声:“你还抓着鸽子做什么?信呢?”
卷耳将竹筒抽出来递给她,抓着那只鸽子没放:“蛮肥的,烤了吧。”
这丫头一见到小型幻兽就要吃的习性怎么就是改不了?花司寇一边看信笺一边语重心长地讲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每个小型幻兽都拿来吃的,你要……”
她讲到一半,忽然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讲道:“好吧,你去烤了,记得分我一半。”
卷耳眼睛一亮,生怕花司寇反悔,提了那只肥硕的鸽子就跑了出去。
她走后,花司寇又看了一遍手中的字条。
“吾儿舒夏,花司寇必除,伺机而动。父字。”
花司寇默默地想:应该不是什么人胆大包天,嫁祸当朝宰相吧?”
她眼珠转了转,捏着那张字条,巴巴地去了辛芮房中。那家伙除了晚上雷打不动地要与她一床睡,其余时间都在自己房间。
她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在床上打坐。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遍,忽然伸手揭了他脸上的面具。
这家伙似乎很喜欢这面具,戴上后除了睡觉时间,就没摘下来过。这戴着面具,她要如何观察他的表情?
辛芮早就觉察出她的气息,懒成性的他自然没阻止,由着她将面具拿走。
花司寇将手中的字条摊开,放在他眼前:“王爷可认得丞相的字迹?瞧瞧这是不是人假冒的?”
辛芮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字条,顿了顿,淡淡地“嗯”了一声。
还真是!花司寇的心还是沉了沉,毕竟确定别人要杀自己,可不是一件令人轻松的事情。
像是感觉出她的不安,辛芮这才第一次正视她的眼睛,淡淡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仿佛一个深潭,让人恨不得沉溺在里面。
花司寇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淡淡的眼神,却仿佛有火花在里面滋滋飞舞。她感觉自己的世界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听他在淡淡的说:
“不碍事。”
她的心,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她赶忙将头低了下去,敛去了自己的失态。
“不碍事”,短短三字而已,却像是一颗定心丸,定住了她漂浮不定的心。来异世这阵子,对于陌生的以武为尊的世界,她作为废材一直处于彷徨之中。不安的身世,暗潮汹涌的时局,随时都能够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一刻,她却因为这三个不像承诺的字而安心。
两人都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
花司寇好像突然明白了辛芮为何要娶自己。可是她忽然又觉得好笑,话未经过大脑就已经脱口而出;“王爷,你娶了我,有没有觉得亏?”
辛芮正为她突然低头沉思不解,这下连表情都不用变,直接费解地看着她,一副你在说什么鸟语的意思。
花司寇习惯性地抚了抚围在脖子上暖呼呼的花嘟,斟酌了一下,又问道:“王爷,我们也许可以开诚布公一些,我知晓你娶我多半是为了北辰,是想平衡势力。”
北辰三国鼎力,一方是以曾经金尊强者花大小姐镇守的将军府为首的将军派,一方是以容丞相为首的丞相派,还有一方则是皇族。除了皇族,将军府与丞相府相互牵制。之前花大小姐被废,这局面一下子被打破。
很容易猜到,辛芮这个金尊强者做了将军府女婿,这失衡的一脚立即被填平。
花司寇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不好受,但也不是那么反感,毕竟到目前为止,辛芮对她很宽容,也算是极好的。
辛芮看着花司寇有些闷闷不乐的脸,忽然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他向来不善与人接触,又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多动,所以与人接触的经验实在很少。
此时见她这样,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安慰。
正想讲些什么缓和一下情绪,却见花司寇突然抬头,冲着他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王爷,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段时间里,我的命可就交在你手上了。我不干涉你,你负责保护我,这样对大家都好,是吧?”
辛芮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刺眼。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却见他的王妃已经爬下床,自顾自地走远了。
不知为何,向来无情无欲无情绪的端王,一下子有些惆怅起来。
独自沉浸在自己小心思中的花司寇,自然没见到端王这难得一见的表情。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毕竟,辛芮要维持势力平衡,她不管不顾地报仇,要么把容元昌玩死要么就是作死把她们花家玩死,他肯定不会允许。
在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她这仇,暂时是报不了了。
胡思乱想着,人已经来到客栈大堂。此时正是早饭时间,客栈里有许多来吃早饭的客人。
花司寇挑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一边听着他们的闲谈,一边等着卷耳的烤鸽子。
“你们知道吗?听说那长生传言真的出现了。”她身后的一张桌子,一位穿着青衣的瘦弱男子压低声音讲道。
“那传言是真的?”与他同桌的一人立即问道。
“这个也不好说,但空穴不来风,你们想想,要不是真是没有的事情,谁去传?”
“你说的对,那你说说。现在这传闻如何?”
那人眉头一挑,似是非常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他卖了会关子,沉声讲道:“我跟你们说,这次的消息可不简单。听说花家炸出了一只千年妖物,就会那长生之术!”
“噗……”花司寇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赶忙一边擦着嘴巴,一边低头看睡得呼噜呼噜的花嘟。真想问问:“千年妖物,是你吗?”
花嘟似有所感,卷起尾巴扫扫,一副不屑的样子。
花司寇无语,继续听他们讲。
“那不可能吧,那妖物要真会长生之术,现在还不厉害地翻天了?”
“所以我也觉得不靠谱。可是今日听闻了一个大消息,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确有其事啊!”那青衣男子摸了把短得不能再短的胡须,高深莫测地说道。
花司寇的心也跟着他的话提了起来,心里在祈祷着,可别讲让她喷火的事情! 痞妃催眠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