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这不过是从凤城的香间坊到凤城的太守府走一遭而已,连城门都未出,娘却破天荒的第一次出了香间坊,站在那大红的灯笼下,望着伊诺,久久不肯回去,直至那窈窕身影消失在转弯处,才恋恋不舍的走回去。
三个丫头,一行四人,雪落侍近身,另两个一琴一萧配舞者,衣香鬓影走在这凤城的街路上,有些抢眼。
而其中最为抢眼的莫过于伊诺,一身青衣,淡淡妆容,不与人比美,不与人争靓,更不与人争那一方美艳。却更有一番韵味,惹人怜惜,惹人生爱。
经过那穿城而过的凤清河,清清杨柳垂,狭长的叶随意的荡,绿得让你忍不住掬一把在手,好舒爽。
河水清清,犹见鱼儿欢欢的跳,风过发起,抬手抚着额前发,腕上的镯子映得水光一片银,鱼儿刹时齐聚而来,岸边的人也渐渐多了,听得人声,忙将一截雪白的手臂俺在袖子里,也俺了那一镯子,鱼儿刹时便没了影踪。
人也渐渐散了,继续着前行,早已引人而注目。
到了那太守府前,达官贵人,川流不息,身后或车或担,足见那寿礼之丰厚,独她只四人另带一琴一萧,再无一物。
门口的人何等的势力,忙拦了在门外,手一伸,讨赏。
不喜这出,上上下下打量了那门前家丁,“告诉你们老爷,香间坊的舞娘来了,留则进,不留则退,而退便是你家老爷毁约,于香间坊可无半点关系。”
一番话,不卑不亢,倒是镇住了这势力小人,“先等一等。”
一行四人便立在那大门旁的围墙外,太阳正西斜,天气依旧闷热。
“小姐,这还要等多久啊。”
“我想应该很快。”想想羽裳的一切,其实心里早就明白了八九分,还不是让她自已把自己送进太守府。
脚正不怕鞋歪。
果不其然,眨眼间,那家丁已一溜烟走了来,躬腰弯背的客气已用了十分。
就当看见条狗,不理的已旋身入了太守府。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芳草映花开,碧树香满头。
花园里,一处看台,高高的,此刻还无人。
台下,桌椅凳子摆了排排,数也数不清,三三两两的已坐了些人。
正狐疑间,带路的小厮指着一条小路,“小姐,这边请。”
来到后台,唱戏的,杂耍的,演魔术的,正聚精会神的画着妆。
伊诺走到最里间,小小的一间房,关了门,自是一个天地,仿佛与世而隔绝。
褪了一身青衣,雪白的舞裙落在身上,宛如池塘间的一朵荷,那天仙般的面容仿如莲,长长的云袖挽在袖口,舒了一口气,暗暗地等待着她的表演。
听得戏曲,听得舞枪棍棒之声,听得锣鼓响,听得琴瑟而鸣,更闻得那掌声雷动,这一夜,这太守府的人似乎特别的多。
一曲一曲,一幕一幕,转眼已过了大半夜,却还没有轮到她出场,忙让小厮去打听了,原来她的舞被排在了最后,是压轴的大戏。
妆早已被汗水浸残了,马上再补,补了又补,终于,有人来到门口,“小姐,请准备一下,马上就要上场了。”
理了理发,也理了理妆容,坦然而登云梯,上舞台,没一丝矫怯,没一丝胆战。
琴起,萧起,顷刻间云袖轻飞,旋身舞台上雪白一片,宛若仙子,刹时,那曾经吵闹的花园里一片安静,看客们甚至连喝彩也忘记了,只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
倒卧成花,飞舞如蝶,如风如画,如天上飞仙下,凝神舞之,台下的人皆如蚁,全不在眼中。
琴急萧和,高潮渐至,迎风而舞,旋转成螺如茶碗中的一朵涟漪,皎如脱兔。
曲愈来愈高,峥峥如天响雷乐,乍然倒地,仿如一朵天山的雪莲开在台上。
良久,掌声雷动。
“看赏。”一女声苍老而有力,一定是那寿星老儿了。
旋身下场,徒留台下议纷纷。
这是哪家的姑娘?
有没有许了亲了?
要是没有明儿可要赶紧提了亲去。
……
躲在小屋里卸着妆,妆毕,待那人群散了些,再回去吧。
一身雪衣刚坐在小凳上,“叩叩叩”的敲门声突然而至。
“谁?”忍不住一个抖颤,毕竟这是太守的地盘。
“我……”
长长的尾音,有一股跋扈的嚣张气焰,竟是一个女人。 倾城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