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咖啡还冒着袅袅热气,有人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我当你出什么事情了,原来是一个人偷偷跑过来喝咖啡。”左烨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搭在椅背上,一本正经的看向苏浅卿。
“嗯。”她捏着勺子,漫不经心的搅拌着。
左烨兀自要了杯奶茶,“心情不好?”
“没有。”
“我听说,女人说没有的时候是有的意思。”他嘴角微勾,眉眼带着浅浅的关心,“你说没有,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心情不好。”
苏浅卿目光闪躲了一下,心情全都写在脸上,她也实在挤不出笑来掩盖一下。
左烨十分善解人意,开口转了个弯,开始安慰。
“问题要说出来才能得到解决,我希望你能把我当一个朋友,你随便聊,我随便听。”
她抬头对上左烨的眸子,他那双黑澄澄的眼睛干净极了,明明比她年长三岁,但并没有那么多世故。
对上眸子的一瞬间,她心底犹来一抹安全感。
都是男性朋友,但左烨与慕容允华完全不同。她想拿慕容当朋友看,慕容却装着万种心思。眼前这个人让她将他当个朋友,不问过去,眉眼里都是亲切。
“我可以把你当朋友吗?”这句话问出来显得很幼稚,但对于现在的苏浅卿来说,却迫切的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朋友。
左烨眼角勾着弧度,“你拿我当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
“我以为我跟她也是朋友……”她压低声音,想到景染。
左烨结了账,突然站起来走到对面,将苏浅卿拉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苏浅卿问,左烨却只是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
但苏浅卿是心安的,她知道左烨不会对她怎样,这样的信任,让她放心的跟着他往前走。
车子在海滩边上停下,左烨将天窗打开,苏浅卿一抬头,漫天的繁星顿时坠入她的眼睛里。
这里在城郊,加上天气好,繁星点点,铺在深蓝色的天空中,点缀的异常美丽。
她陶醉在这月色里,心头一直压着的石头也稍稍有了松懈。
左烨勾唇,“站起来试试。”
“啊?”她犹疑了一下,毕竟没这么试过。
左烨先一步站在了驾驶座上,上半身伸出窗外,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任由风从袖口刮过,将他锁骨上的衬衫刮的来回晃动。
见他脸上是难得的静谧,苏浅卿也脱了鞋子站了上去。她上半身在半空中,狭长的睫毛缓缓合上,微风中夹杂着海藻的味道入了她的鼻。
“想象一下,你乘着一艘船,在海面上,风吹着风帆,将船吹得来回晃动。有鱼从水里跳跃而上,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又滚进蓝海里。远方有汽笛声,漫天的繁星如同铺好的星光,倒映在睡眠里,犹如一场梦一样……”
左烨动情的描述着,他声音很好听,儒雅之中带着磁性,如同电台里面的播音员,在描绘着诗与远方。
苏浅卿就坠入在他描绘的梦境里,衣服被风刮起来,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风中。她仰着头,双臂张开,犹如一只迫切想要自由的海鸥一样……
许久之后,她轻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望向海浪卷起的地方。
“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觉得自由。”
“既然你爱自由,就不要将自己圈在一个让你痛苦的世界里。”左烨轻声附和。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可以离开吗?”
“可以。”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复。
苏浅卿呼吸一滞,真的可以离开吗?忘记顾寒生,忘记苏家,忘记临都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离开这些伤心,去追求一份自由……
她想要的很简单。
“割舍不下?”
“没什么是不能割舍的。”苏浅卿将双臂收回了撑在天窗上,侧目看向左烨,“不。虽然我知道他恨我,但我不恨他。我对他没有感情,就没有不能割舍。”
她脸上的笃定收入左烨眼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加以评论。
“有没有酒?”她脑袋一歪,问道。
“有。”他从车里出来,从后备箱拿出一捆扎啤,然后放在车顶,折身进去。
两人并肩坐在天窗上面,“刺啦……”易拉罐瓶子打开,两个人默契的碰了一杯,仰头喝了起来。
两瓶下肚,苏浅卿脸颊上便沾了坨红。
她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那个男人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晃了晃脑袋,烦恼的想挥掉。
“为什么他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他不肯相信我?”她脑袋一歪,枕着手臂看着天空。
左烨将刚放在嘴边的啤酒挪开,不由看向她,眉头不经意的蹙起,带着一丝不明白。
他没说话,只听苏浅卿喃喃自语。
苏浅卿一口气又喝完一罐,她往远处用力的抛出去,“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
仍然又觉得不对劲,赶忙从车上跳下去,小跑着过去将易拉罐捡起来,然后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要是真的能随手抛了那该多好啊……”她感叹着,站在车子前面,抬头看向坐在高处的左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放弃北京那么好的发展机会来临都?”
“我想要自由。”
“哦……”苏浅卿眼前开始重影,她又要了一罐,靠在车灯前面,随意的往下一坐,便开始不顾形象起来。
她委实醉了,但自己没有发觉。
她一个人低着头,手指在地上开始画东西。
左烨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苏浅卿已经靠着车灯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他眉头一松,弯下腰将她手里的易拉罐拿出来,低头的时候,看见沙滩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顾寒生,对不起。
他收回目光,将苏浅卿扛起来放进车里,轮胎在沙滩上打了个滑,在夜空下乘着凉风离开。
沙滩上的一行字,在风的侵蚀下,一点点的变得缥缈,打着漩涡,被卷上来的海浪冲了个散。海滩上的夜依旧静谧,似乎没人来过,也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 总裁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