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钟俯着身子,几乎都快趴在地上了,连连磕头说着。
“啧啧,端木将军的府上真是人才济济啊!景瑞这才知道,原来武功相差如此,也能担当保镖一职。”景瑞望向端木摇,“端木将军真有先见之明,我们还未出将军府,便被他跟踪上了!怎地?想要在这里演戏呢?”
端木摇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那晚上的事情属于突发状况,他防备尚且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事先安排人跟踪?
“将军,黄钟他……”炎龙上前,想为黄钟开脱。
“黄钟,到底是谁派你出来的?容玉?”端木摇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个他出门时,还依旧昏迷的表妹。大夫都说该醒了,却一直不醒的表妹。“我们一出门,她就派你出来?”
黄钟慌忙抬头,一脸愧疚与懊悔。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话都让将军说完了,他又有什么可说的?
“你……”端木摇怒极,黄钟原本就是跟在他身边的一名武将,他功成回京之后,便派去他保护容玉,顺便兼任将军府护院一职。只是没有想到,他竟能糊涂至此!
“沧月,怎么样?大夫呢?”晁玉焦急的声音唤回了端木摇的理智,他看了看黄钟,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手下,不忍动手,便挥了挥手:“告诉容玉,不要再跟着了,你也回去吧,好好守着将军府。”外面都以为那弩箭图纸保存在将军府中,如今将军府的护院出现在这儿,不免让人起疑。
“是,将军!”黄钟如获大赦,连忙钻进竹林中,消失了身影。
端木摇长叹了一口气,他对那个唯一的表妹,却是丝毫办法也没有。希望,能够让她回心转意,不要坚持下去吧!
“大夫,快点,这边。”晁玉一把把刚将马停稳的沧月背后的人拉下,还未等人站稳,便又拉着他跑向马车。
“公子,慢点,公子……”这大夫也一阵子手忙脚乱,同手同脚都出现了!只是,没有人脸带嘲讽之意,众人的目光随着晁玉的身影,到了马车边上。
果儿慌忙将衣服重新披在紫儿身上,随后才拉开了车帘。
“大夫?”果儿询问。晁玉连连点头。
“是他!”端木摇双眼一眯,炎龙却刚好说了出来。端木摇点点头,这个大夫就是那日在山村中医治炎龙和容玉的那个人,后来他再次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竟然这么巧合?居然出现在这儿……
“公子……唉……”那大夫被带到马车前,奋力地甩开晁玉的手,随即靠在马车边上喘着大气,“我说,你们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呀?我一个大夫,我容易么我?靠着两条腿走路,不明不白就被掳了来,还没下马呢,又被人拽了下来,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那边,景瑞、沧月呆呆地看着大夫在哭天喊地,捶手捶脚。那边,晁玉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发着呆。不可能?即使他再怎么不用力,这寻常的一握之力,也足以让一个初学武的大汉挣脱不了,而眼前的大夫,白发飘飘,明显已近知天命之龄,怎么可能挣脱得了?难道……
晁玉后退了几步,站在大夫身前,仔细端详着。
“小公子,你这么看老夫干啥?难道,劫了人不够,还想劫色?”面对晁玉的注视,大夫略微转了个头,脸上带笑说着。
“你,到底是谁?”晁玉猛地将大夫往后一拉,自己挡在了马车前,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双眼的余光还瞥向了端木摇。
“王爷,怎么回事?”沧月惊慌,这人可是他带来的!
“啧啧,还是个王爷呢!”没想到,在沧月和景瑞的包围下,那个大夫却一点都不拘束,愣是从地上爬了起来,甩了甩胳膊,扭了扭头,随后将身上的枝枝叶叶全部仔仔细细地摘了个干净,全身上下拍拍打打之后,这才看向晁玉,脸上的笑,依旧不改。
“你到底是谁?”沧月喊着。
“哟哟,小子,你把我老头子抓来的,还问老头子是谁?你记性很差呢,我这有颗药丸,要不要?”大夫转头看了看沧月,伸手从身上猛地一阵搓,最后才从指甲缝中抠出了一颗黑黑的条状物,手指一撮,便成了一颗药丸。
晁玉看着沧月脸色三变,到嘴边的呵斥也便吞了下去。
这极品,难得一见。难怪沧月会失手。
“不,不是,你身上不是有草药吗?难道你不是大夫?”沧月无辜地问着,一边看着晁玉。
“小后生,你那脑子有问题啊,谁说带着草药的就是大夫啦?”那大夫却是一扭腰,随后便朝晁玉走去,“让开让开,再不治疗,这姑娘就成白痴了!”
晁玉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便顺从地让了开去。
“王爷?”果儿掀开车帘,着急地看着晁玉。郡主伤的地方除了手背,还有大腿内侧呢。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了,这地方,更不是寻常大夫可以看的。果儿这一声,刚出,人却是直接被送出了车厢外。
“没事吧?”景瑞一个飞身,接住了正在叫喊的果儿,落在马车边上,一脸警惕地看着马车。
“放心吧!”晁玉朝果儿点点头,随即便靠在马车边上。
“可是,可是郡主的伤……”果儿仍旧不放心。
“没事,这不有你们将军在这吗?有事他负责。”晁玉看了一眼也浑身放松的端木摇,漫不经心地说着。
果儿从景瑞怀中朝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被端木摇一看,立即便缩了回去。对于端木摇,果儿心中还留存着畏惧,那晚铺天盖地的箭雨和端木摇的冷声发令,这几天依旧停留在梦中,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是,郡主,不会有事吧?”没有她在一边擦着身子,郡主的体温会越来越高……
“不用,有大夫在。”晁玉脸上的肌肉松了下来,一阵疲倦涌来,让人昏昏欲睡。
夕阳的光辉全部被黑夜掩盖时,那大夫才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大夫,我家郡主怎么样?”果儿一下子便奔了过去,拉着大夫的手,焦急地问着。
“果儿,放松点。”晁玉将果儿的手缓缓拿开,这才站在大夫前,含笑看着。而那边,端木摇也不甘落后,带着炎龙走了过来。
“今日本想谢谢先生,没想到先生早已离去,现下在这遇上,可谓缘分匪浅。”端木摇拽着文腔,与一身的肌肉相比,违和感顿生。晁玉疑惑地看向端木摇,摇了摇头,这才看向所谓的大夫。
“江湖传闻,鬼医一向行踪诡秘,行事无常。没想到,今日能得以一见,实乃小生之幸。”晁玉双手作揖,躬身说着,他身后,沧月和景瑞对视了一眼,脸上的惊愕之情许久才消。
“鬼,鬼医?”果儿抬头看着景瑞,却只看到景瑞脸上同样的疑惑。
“哟哟,小公子,干嘛这么客气呢?”那大夫一点都不客气,将马上栓的酒取了下来,仰头就是一大口,“你们,太缺德,欺负我老人家。”一口浊气吐了出来,那大夫才一副享受模样地坐在马车上,显然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小子怠慢了!”沧月上前,依旧作揖道歉。
“得,得了?你们年轻人做事,还是不靠谱。”鬼医说话的时候,却不是看向沧月,而是转头看着端木摇,那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意味,他闯荡江湖这么久,不会不清楚。
“那小姑娘……”鬼医又喝了一口,沧月解下身上的酒囊,抛了过去。
“鬼医大人,这酒比那个好喝,带劲。”沧月讨好地说着,随后又退了下去。
“怎么样?”晁玉紧张地看着鬼医,虽然鬼医的名号,江湖上响当当。但真的涉及到紫儿,晁玉应有的理智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说小公子,不,不对,好像是什么王爷来着,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人家正主都这么安静……”鬼医瞥了眼恢复了黑脸的端木摇,“不过你这小子不太靠谱,这姑娘再怎么喜欢,也得名正言顺抢呀?你干吗黑灯瞎火的去呀?”鬼医看着晁玉,摆了摆手。
“那,她怎么样了?”晁玉将话题又饶了回来。
鬼医斜眼看了看一脸镇静的端木摇,夜色下,还真琢磨不出他的心思。鬼医一手将酒囊高举,酒水哗啦啦灌进嘴中,一手将车帘掀了起来。
“就知道问,难道不会用眼看吗?”习武之人的视力比较好,端木摇也看了过去。随即,悬浮不定的心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若有似无。鬼医不禁又看了看他。
“谢谢鬼医先生。”果儿身子一拽就脱离了景瑞的束缚,跪在鬼医身前,磕着头。
“别……”鬼医急忙闪开,倒是一眼看向沧月:“甭想磕头就能解决,这规矩,想必大家都清楚!”
果儿一愣,什么意思?
沧月燃起了火堆,火光跳跃着,连带着落在鬼医脸上的阴影也舞动着。她看不太明白。
晁玉和端木摇则面色发白,一脸的戒备。 将军夫人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