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子薇,你能起来,你才刚刚醒过来,需要休息。”
陆骁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好,口气虽然温柔,但却掩饰不住命令的含义。
“我……我怎么?这……是哪里?”
子薇再次环顾了一下左右,她一时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子薇,你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受了伤,现在住在医院,你……不记得了?”
子薇的问题让陆骁颇为担忧,想起子薇因受伤,大脑中的那淤积的血块,他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虽然这种可能只是在小说或者电视里看到过,可这会儿,他生怕在子薇身上印证,他没来的由的紧张和害怕起来,语气带着某种不确定。
梯子,摔伤,医院……几个词提醒了林子薇,她微微闭了闭眼睛,记忆很快串连起来,自己从梯子上摔下来之前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
原来,她受了伤,而这里是医院。她此刻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陆骁之所以是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一直守在医院,陪在自己的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看陆骁的样子,完全可以想像到她这一觉睡的有冗长。
“子薇,你……真记不起来了?”
子薇一直没什么反应,陆骁就更加担心了,他凑近林子薇,目光如梭的在她的脸上快速盘旋,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下一秒说出的话,会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看到他如此紧张的样子,子薇的心不由得一动,她微微勾起嘴角,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个反应让陆骁的心一滞,幸亏子薇开口解释,否则,他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我……想起来了。我帮王嫂清理那幅油画的灰尘,后来,听到汽车的喇叭声,吓到了,脚下一滑,就摔下梯子。呵,我……很没用对不对?”
子薇略微解释了一下,并自嘲的苦笑。
陆骁心疼的看着她,不住的摇头。
子薇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有一丝紧张的说道:
“那个……是我坚持要帮助王嫂的,我闲得无聊,觉着爬梯子蛮有意思的,就……”
“你千万不要怪王嫂,我摔下来,她一定很过意不去,如果再说她,她会很为难的。谁都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完全是因为我自己精神不集中,不可以怪别人。”
虽然知道自己在陆骁的心中也没什么份量,但子薇却不愿意连累无辜,自己一个人受伤就够了,没有必要让大家陪着她受过。
子薇只顾及为别人开脱,毫不在意自己的样子,让陆骁很是不满,他微微板下脸,但声音却仍旧温柔,
“你啊,就知道替别人说话,先管管自己吧。昏迷了这么多天,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
陆骁气不打一处来,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完全没注意,自己的这句话会给子薇造成怎样的震撼。
当他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光亮,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那样直白的表达,换成一个傻瓜也听得懂,何况是子薇这样聪明、敏感的可人儿。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这样无意脱口的一句话,暴露了他所有的心思。
突然之间,陆骁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的心事就这么被子薇了解的一清二楚了,他有些懊恼,更有些挫败。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移开眼神,放开子薇的手,避开这样的相对。
可手刚刚抽离,却又一把被抓住,子薇柔若无骨的小手,又软又细腻,凉凉的感觉直达心底,生生扯着他,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去。
她的小手紧紧的拉着他,生怕一松开,他就会离开。
她的目光更是温柔,又密又长又卷的睫毛,像蝴蝶的翼,微微颤抖着,清灵的大眼睛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如梦如幻,朦朦胧胧,美得令人心悸。
“子薇,你……”
陆骁失神的看着子薇,喃喃的想要说什么。
子薇却一下子握紧了他的手,声音颤抖的说道:
“刚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呃——什……什么真的吗?”
陆骁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嘴拙,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会装腔作势,明明知道子薇是指什么,他却在这儿装傻充愣。
子薇拉着陆骁,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的目光潋滟如波,充满了无限的柔情,陆骁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涨得满满的,仿佛下一秒便要溺毙于她的柔情中。
“你说……你很担心我,这是真的吗?”
子薇鼓足勇气说完,迅速低下了头,小脸红得像正待采摘的水蜜桃,好看又甜美。
陆骁很想否认,虽然,子薇的受伤让他那么的懊悔,但只要一想起自己那不堪的往事,他就无法面对她。
只想逃避,只想把自己困在原地,是折磨也好,桎梏也罢,他都心甘情愿。
可是,当纯净的子薇,带着期盼的目光问出心中的疑惑时,他却一下子失去了拒绝的勇气。
那个违心的‘不’字生生的哽在了喉中,他不忍心再一次的伤害她,更不能忍受再面临一次有可能失去她的煎熬。
子薇的目光由热烈到祈盼,再到犹疑,最后当陆骁仍然没有任何反应时,他从她的目光读到了黯然,那丝黯然一点一点的增加,直到她落寞的垂下睫毛,似乎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此时,还在矛盾中纠结的陆骁,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生怕子薇会就此放开他的手,他敏锐的从子薇脸上捕捉到一抹绝然。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再不伸手握住,那么,他将会因为这一刻而永远的错失她。
从此之后,他和她只能是陌路。
这样的结果,哪怕只是想像,都会让他痛得撕心裂肺,他又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变成事实。
不,他陆骁的命运向来由自己主宰,管他噩梦般的往事有多痛彻心肺,管他会不会因此而受到惩罚,前方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他都无所畏惧。
他要牵着子薇的手一起走下去,即使不能地老天荒,至少可以拥有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子薇。”
陆骁在最后一刻,握住子薇即将抽离的手,目光热切的在她的脸上盘旋,声音微显暗哑的说道:
“对,我很担心,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我害怕极了,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害怕。子薇,我不能失去你,不能。你再也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陆骁说得有些急,目光透着从未有过的真挚,这样真实的表情,任何人都无法忽略。
虽然他的表达还不够直接,但对于子薇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子薇傻傻的看着面前略显促狭的男人,她只觉得热气不断的往眼眶上涌,鼻子又酸又涩,她微微仰头,想把眼泪逼回去。
可那泪水却怎么都不听使唤,就那么滴滴嗒嗒的落了下来,她伸手仓促的抹了一把,可湿意却越来越多,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坠落。
“呃——子薇,你……怎么了?我……我说错什么了吗?如果我……又惹你伤心了,随你打骂,但是不要再哭了好不好?我……我好心疼。”
子薇的眼泪就如决堤的水,吓坏了陆骁,他生怕是自己又惹她伤心了,他已经无数次的伤害过她了,看到心爱的女孩哭得泪人一样,他的心被生生扯动了。
陆骁焦急而不知所措的样子,有些可爱,也有些滑稽,逗笑了子薇,她‘噗嗤’一声破涕为笑,脸上的泪却忍不住继续滚落。
可她知道,这是喜极而泣的泪,这样的泪水,她情愿继续流下去,因为没有苦涩,都是甜蜜。
“子薇,你到底是哭还是笑啊?”
女孩子的情绪,男人永远无法猜透,就像现在,陆骁真的被弄糊涂了,不知道他的子薇究竟是伤心还是开心。
子薇擦了一下脸,故意板下脸,噘起小嘴,佯装生气的说道:
“哼,还不是因为你总欺负我?看人家是女孩子,你就恃强凌弱。”
说完憋不住的想笑,又怕被陆骁看到,将脸转到另一侧,静静的等着他的反应。
陆骁紧张的一下子扳过子薇的身子,微蹙着眉,一脸的忧伤,
“子薇,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可是……可是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请你相信我,那一切都并非我的本意,伤了你,我的痛不会比你少。”
子薇没想到,自己的小玩笑,竟会让陆骁如此认真,不过,这倒是让她意外收获了,很久以来,她都希望听到的话。
因此,子薇并未说破,而是低垂着睫毛,不去看他,只是细细的聆听。
可在陆骁看来,子薇好像还在生气,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子薇,我答应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的陪在你的身边,爱惜你,呵护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请你……请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贪吃老公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