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女人一如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盘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穿着干练的浅灰色套装,手中抱着一个小孩子,脸上尽显慈祥之色。
这可不就是回家休假而一去不返的曹管家嘛!
他们身后那幢小楼,不就是主楼后面那片世外桃源吗?
一瞬间,她与阿惠那次意外闯入后,看到的熟悉身影浮现在眼前,这么说来,她当时的确没有看错,那女人就是曹管家。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她眼看着她坐车离开怡园的,后来,她迟迟没有回来,子薇也非常的好奇。
还问过王嫂几次,但王嫂搪塞了过去,现在细想起来,当时王嫂的神色显得颇为局促。
这么说来,她可能也是知道原因的,只是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告诫而不许向她透露的,无疑那个除了陆骁,还会有谁能够在怡园里发号施令?
袁景明让自己看的显然就是一个秘密,而这一切,陆骁都在瞒着她,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照片中这个令人恐惧的孩子吗?
看到子薇的神情,袁景明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再次说道:“子薇,你认识她对吗?没错,她就是曹管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曹管家不是回去探亲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探亲?呵呵,什么样的探亲需要这么久呢?这么说来,那曹管家每年当中的大部分时间可都是在探亲,而在怡园公开出现的时间绝不超过十天!”
袁景明的话再次惊讶了子薇,他说的什么意思?难道说,她的工作是照顾这个孩子,而管家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子薇虽说已经明了袁景明的意思,但还是问了他。
“字面意思,没错,正如你所想,这个孩子一直由曹管家和另外一名保姆照顾,你也看到了,这个孩子与一般正常的孩子不同,所以,需要人格外的细心……”
“这些照片……跟我有什么关系?您究竟想要说什么?”子薇的心里滑过一丝不安,她要袁景明解释个清楚。
“现在来看,这个孩子的确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以后,若是你嫁给了骁,那就不同了。因为,这个孩子他……姓陆,和骁结了婚,你就是他的后母,你说……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震惊,尽管心里早就隐隐的有些预感了,但子薇此刻的表现还是震惊,极为的震惊,睁大眼睛,颤抖的再次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照片。
照片是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的,每一张里面都是曹管家抱着一个男孩儿,确切的说,是一个残缺的男孩儿。
古怪的头,整个后脑是凹进去的,头顶上的头发稀稀疏疏,眼晴向外斜垂着,舌头吐出唇外,嘴边挂着口水,手指亦是短小、畸形的。
子薇觉得背脊上都冒出凉气,浑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搅动,她简直要呕吐了。她别过头去,不想再看,眼前一阵了发黑,头眩晕的厉害。
袁景明凝视着她,淡淡的道:“你害怕吗?如果这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袁景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患有先天性多重障碍症,换言之,就是先天性畸型加白痴,试问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会愿意生出这样的孩子?”
“先天性?”
“对,我想你先前已经见过骁的母亲了。当然,她长得很美,跟照片上孩子的状况完全不同,但是,正是因为她的遣传基因,导致了骁的后代会成为这个样子。”
“这是家族遗传史,任谁都改变不了结果。”袁景明蹙起眉,显得心事很沉重。
“可是骁他……他不是很好吗?”子薇的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陆骁那样的出类拔萃,堪称人中龙凤,后代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她不愿意相信,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你无法知道,当陆骁看到这个孩子时的表情,他几乎当场疯掉。因为这个,骁曾经遍访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得出的结论大概就是,骁是个很意外的个体。”
“而且,很可能这种病是隔代遗传的。所以,骁这一生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否则,只会是这个孩子的翻版。”
“孩子的妈妈长得很美,骁也很爱她,甚至用她的名字命名怡园,只可惜,这份爱只持续到这个孩子出生,那个女孩儿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在一个雨夜跑了出去,出了车祸,当场就死了。”
“从此以后,骁就变得很消沉,这是他生命里的隐疾,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就让孩子住进了主楼后面湖边的小楼里,那里本来也是他为孩子的母亲建的。”
“没有知道他的这一切,这些在怡园里也是为数很少的人了解,成为不能提起的秘密。”
“这……这么说,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就是因为……”子薇心痛的无以复加,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她拉进了黑暗里。
“是的,从那以后,骁就不会让任何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他绝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上一次,你意外怀孕,骁做出那样的决定也是不得已的,他的苦,有谁能知道呢?子薇,你千万不要忌恨他才好啊!”
袁景明的语气肯切,可子薇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她摇着头,就像拨浪鼓,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股股热流涌上眼眶,蓄得满满的,一瞬间便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把脸埋入双手,呜咽出声:“不……不……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子薇的置在小腹上的手一点点的收起,抓住衣服狠狠的绞着,心里的痛就像被无数把刀剜刺一般,鲜血淋漓,疼痛难忍,只怕下一秒便会窒息而死。
隔着那薄薄的衣料,她仿佛感觉到身体里的宝宝正在哭泣。
照片那个残缺的孩子近在眼前,即使闭上眼睛,他的模样也挥之不去,早已在看到的刹那深深的嵌入了她的脑海里。
难道说,她的孩子也要是这个样子吗?不,不,那太残忍了,想着自己也将会生下这样一个可怕的孩子,她怎么接受得了。
可是如果因此而让她拿掉孩子,她又哪里舍得?无论如何,那是她的孩子,是他和她的骨血,她怎么能忍心亲扼杀这个小生命?
只要想一想,她都会心痛,又哪里下了这个狠心。
现在,她终于明白,陆骁为什么要在她摔下楼梯后,明明孩子还有救的情况下,执意让医生替她拿掉,又为什么在那之后,每次与她亲密的时候都很谨慎的做好防护措施。
原来,只有他最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以有孩子的,那对于陆骁来说,就是一个死结。
“子薇,你还好吧?”袁景明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语气中显得很担心。
子薇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叔叔,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如果选择跟骁在一起,就要放弃做母亲的权利是吗?我和他不能有孩子,否则,就跟这照片上的孩子一样,只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是的,子薇,这就是我跟你说清楚的目的,我不愿意你被蒙在鼓里,在将来的日子里你总要知道的,那时候的伤害远要比今天的大。”
“有一点,你要知道,其实你们不会有一个像这样的孩子,因为骁,绝不可允许你生下他。”
“即使意外的怀孕,也只能像上一个孩子一样,拿掉她,即使是强迫,他也绝不可能心软。”
子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与袁景明告别的时候,他想要送子薇怡园,但子薇却婉拒了他,最后很努力的挤出一丝浅笑,先行离开。
袁景明并没有急于离去,坐在位子上,看着子薇愈行愈远的背影,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更是噙着一抹即将得逞的胜利微笑。
他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陆骁的弱点,就是他的杀手锏,一直以来就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这次,终于可以让他如愿以偿了。
目前,事情只是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如果不出意料,一切都应该在她的掌控之中。看到子薇那痛苦的神色,袁景明就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
尤其是他最后的那番话,彻底击中了林子薇,她脆弱的心房已在他面前坍塌,接下来,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就好。
子薇坐上车,来到商场里兜了一圈又一圈,琳琅满目的商品完全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思绪飞的很远。
想到陆骁,想到照片上的孩子,还有……她腹中的小生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不幸,所有不幸的事情都降临到她的身上,一重又一重,这么多的压力和冲击,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支撑。
子薇一直晃到了月上中天,这才慢悠悠的回到了怡园,陆骁已经回来了,人正在书房里忙着,王嫂告诉了子薇,她往楼上望了一眼,略略思索了一下,走了上去。
轻轻的推开门,陆骁似乎非常的专注,没有留意子薇走了进来。 贪吃老公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