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郡主,今日之事就当是看在本殿的面子上,揭过算了。”沐黎微微上前,带着一丝命令道。
裴云却是轻声嗤笑,可是这一笑落在沐黎的眼中带着别样的风华,心中蓦地一动,刚想要开口,却听得裴云如清泉般的清冷的声音道:“敢问殿下的面子值多少钱?”
“你什么意思?”沐黎刚生出的旖旎心思,全被在裴云的这番讽刺的话中消弭殆尽了,只剩下无尽的难堪。
“殿下方才也听清楚了,戚小姐这是藐视皇恩的做法,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本郡主有心包庇,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殿下身为皇族之人,应该更清楚藐视皇恩是怎样的下场,难道殿下想让本郡主背下这黑锅?”裴云嘴角的讥诮更甚,在沐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裴云便接着道,“可惜,本郡主没有再次替人背黑锅的打算,更何况还是她辱骂本郡主在先,本郡主就更没有理由有帮忙了。”
周遭的人算是明白了站在这里的便是前些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裴三小姐和皇长孙殿下了,只是那皇长孙殿下身侧的女子,怎么着跟他的关系似乎还不太简单啊!加之裴云说话并没有将话往袖子里拢的打算,大家也都听出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了,周围的人看向沐黎的眼色都变了些。
亏他还是堂堂皇长孙殿下,前太子的独子,这以权压人的事情,他做的倒是挺遛顺的,而且听裴云这话,这件事若是往大处了去,便是为了红颜藐视皇恩,这便要让百姓怎么想?
作为一个领导者,最忌讳的便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个有本事的,到还可以被称为是有情有义;若是个没本事的,那便是喜好美色,昏聩无能。再加上无论是军功还是政绩都无人能超越的沐辰存在,众人心中自然会更加偏离沐黎了。
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让沐黎的脸色成功的白了又白,斟酌片刻后,他还是强压下心中被她挑起来的怒气,佯装歉意道:“宁安郡主怕是理解错本殿的意思了,想必是戚小姐与宁安郡主往日有些过节,今日一时激动出言冒犯了,还请郡主莫要怪罪她。”
裴云本不欲生事,眼见着沐黎也被迫无奈的赔笑脸,这才“勉强”道:“本郡主也不是个不讲理的,既然皇长孙殿下如此护着,那本郡主也不好再计较什么。这样吧,今日之事本就是戚小姐先挑起,若是戚小姐给书胭道个谦,那此事就揭过了。”
“什么?你竟然让我堂堂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屈尊给一个低贱的丫鬟道歉?”戚郁琪的尖锐的声音中充满着不可置信,带着一些歇斯底里道,“裴云,我告诉你,要本小姐屈尊给他道歉,绝无可能!”
“你给我闭嘴。”沐黎本就是一肚子火气,现在戚郁琪如此没有眼头的要惹恼了他,也就不怪沐黎拿她当出气筒了。
这几日沐黎对着戚郁琪总是温言笑语相向,何曾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当着这么多人呵斥她,让她一瞬间就懵然了。
“要么乖乖的道歉,要么你就等着她将你蔑视皇恩的事告到金銮殿上,本殿倒是要看看真到那个时候,你怎么收尾。”沐黎压低了声音对着懵然的戚郁琪怒斥道,心中更是懊恼怎么就挑了这么不识趣的人。
戚郁琪一听沐黎这话,脸上便闪过了惊诧、恼怒、不忿......一时间各种神色在她脸上交错闪现,分外有趣。尽管心中不愿,可是事情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退步的余地了,只能支支吾吾从唇缝中挤出一句:“对不起。”
裴云却没有这般就轻易放过她的道理,微微挑眉道:“难道别人同戚小姐道歉也是这般无声?还是说戚小姐根本就没有道歉的心思?”
戚郁琪眼色一寒,朝着裴云怒视道:“你什么意思?”
“本郡主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你给书胭道个歉,不是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而是让她能听清楚戚小姐道歉的话。”裴云毫不让步,反倒是很耐心的解释道。
“岂有此理,裴云,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些。”戚郁琪虎着一张俏脸沉声道。
“戚小姐,我敬你是威武将军的千金,这才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可是你不仅没有丝毫道歉的诚意,更是三番两次直呼本郡主闺名,真当我镇国府是好欺负的?”裴云的相貌本就随了裴皓的居多,若是板着脸还真有裴皓的三分冷酷与傲然,十足十的冰美人。
戚郁琪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之时?她没曾想到自己也会有被裴云逼的无法回言之时,她心中盘算一下这件事情闹大的利弊之后,还是只能憋着一肚子的闷火,冲着书胭一字一句的挤出“对不起”这三个字,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书胭微微侧身,避过了戚郁琪的道歉,后者脸色又是一黑,然后愤愤道:“这下宁安郡主满意了吧?”
原本只是戚郁琪泄恨的一句话,哪知裴云还煞有介事道:“戚小姐斥责本郡主丫鬟的事,算是揭过了,不过本郡主还有一事想同你请教一二。”
沐黎微微侧身,将戚郁琪挡在了身后,这一举动让后者心中又是一暖,先前因为被他斥责而生出的恼意全都消弭殆尽了,由听得他言:“宁安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戚小姐已经为方才的失言道过谦了,还希望你遵照方才的约定不再纠缠于此事。”
“殿下太过于草木皆兵了些,本郡主不过是想和戚小姐切磋一下,看看到底是镇国将军府邸教出来的人厉害,还是她们府上的人厉害些。”裴云微微抱胸,下战书。
沐黎有些头疼了,心中后悔着为何今日出门之前没有看黄历,碰上了如此难缠的裴云,更是脑抽着有着戚郁琪找她麻烦,看她出丑以泄心头之愤。可是谁曾料到裴云竟然三两句就将戚郁琪绕了进去,而自己也在无意识中处于了被动的状态,这是一种不好的征兆。
戚郁琪先前被裴云逼迫着给她的丫鬟道歉,自觉地是丢脸到家了,而她又起意切磋,想必是想同她比试投掷铜钟。裴云的丫鬟,她方才也是见到了,准头那是一个差劲,怎么比的过父亲精心为她挑选培育出来的侍女?若是裴想亲自跟她比,那更好不过了,素有花痴之名的裴云,怎么比得过习过武的自己?
虽然自己习武也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对付裴云,她自觉的是足矣了。无论是丫鬟比试,还是她们俩人比试,戚郁琪都有稳胜的把握,所以便自负的应下了裴云的挑战。
“你想如何比试,我都奉陪。”戚郁琪一扫方才的不悦,信心满满道。
“一局定输赢。你我同时投掷,看谁先投中铜钟,如此可敢应战?”裴云斜睨着她,带着显而易见的挑衅。
裴云提出的这一比试方法,难道是颇大的,若要先于另一人投中,那得有比另一个更有劲的臂力,还有稳稳的眼力,少其一都不可?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做见证,若是输了难免会被人耻笑,如此心中的紧张又会多了一份,总之难度颇大。
戚郁琪没想到裴云会玩这么大,若是单独比投掷,她还有稳赢的信心,可以看如今裴云如此轻松的定下难度颇大的比试方式,她的心中难免忐忑起来。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就算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转念一想,她裴云不学无术的声名在外,就算是她清醒后跟着裴皓学了武艺,也未必能敌得过自幼习武的自己,如此想想,她底气也足了些,但是没有注意到裴云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今日我与戚小姐对战,还望各位给我二人做个见证。”裴云见戚郁琪应下来了,便寻着周遭围观的人,让他们给做个见证。
原本来庙会的人都是为了寻热闹而来,碰到如此好玩之事,岂有不参与的道理,就在裴云还算客气亲和的说出那么一番话,众人都忙不迭的答应了给她们二人做见证人。
裴云和戚郁琪各执一枚铜钱,立于桥头,待沐黎喊下“开始”之后,两人手中的铜钱便向对岸的铜钟飞射而去,只见裴云投掷出去的那枚铜钱先砸响了小铜钟,更是接着这股力反弹回去,与戚郁琪的铜钱撞在了一起,然后双双落入了水中。
结果很显然,戚郁琪输了,而且输的相当难看,这让她的面子上挂不住了,沐黎也没料想,裴云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看来他这个前任未婚妻隐藏着够深,这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心中十分的不悦。偏偏戚郁琪还大声嚷嚷,直道是裴云作弊了去。
裴云微微一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戚小姐,你也看到了,我们镇国府确实胜你们威武将军府一筹。所以,你以后还是要认清楚这个现实,莫要再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说罢,便带着书胭、画姒施施然离去,留下戚郁琪在一片哄笑声中苍白了脸,咬住了唇,急红了眼。 望君莫负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