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茉莉每天还是与江景誉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有时候坐在床上望着小唯的日记本发着呆,她那天从圣母学院回来后,就小唯的日记本紧紧地锁在了抽屉里,似乎是一个魔障,一旦把潘多拉魔盒打开,所有的美好就是顺着这黑暗碎掉。
有时,茉莉会从噩梦中惊醒。
她满头的虚汗,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望着这黑漆漆的天花板,她会觉得恐惧,逼着自己入梦,明天还要起来上学。
这时候她常常想起翼贤,想他准备好复习了吗?有没有信心准备高考了,希望他……他那么优秀,肯定没有问题的。
上课的时候,茉莉也总会望着江景誉失神,他似乎总能察觉到她的视线,静静的侧头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迎向阳光,光线照进了他琥珀色的晶莹里,清澈透明。
景誉微笑的时候……
她竟然觉得多么的熟悉,以至于茉莉怔怔望着他出神,她开始无法分辨他是谁了,耳朵嗡嗡响得脑袋都疼痛了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不是他,就算相似到血液里,也不可能是他。
她目光开始黯淡,扭头望着在讲台上唾沫四散的老师,整个世界就像消音了一般。
她开始躲着景誉了,等到翼贤考完高考,她就会离开景誉的家。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在低落,意志力就会到很容易崩溃的地步了,她需要暂时不让自己去想事情的真相,也先不去挖掘最疼痛最不愿意相信的真相。
往往最真实的事物,人会感到恐惧。
但是。
景誉总会在任何一个角落,目光总是能锁定她。
教室外面的走廊里,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子常常格挡在想要逃开的她面前,笑容温和而有无奈:“为什么要躲着我?有事情要对我说吗?”
茉莉因为他几乎紧贴过来的身体,怔怔地望着他温柔微笑的脸欲言又止。
这一次她鼓起勇气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茉莉迈步躲到女厕所里,接听起手机:“喂,你好。”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沉默了许久,茉莉只听见电话里有人吸着鼻子,呼吸有些重,她猜测应该在哭泣吧。
“我是韩星姿。”手机彼端传来有些鼻音的女生温润的声音。
和韩星姿约的地方是百汇一家叫“甜蜜”的甜点屋。
茉莉刚遇见韩星姿的时候,眼睛通红通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
侍者上前递上餐单。
点了饮料,韩星姿进入正题:“你大概很奇怪我找你出来。”
今天的韩星姿却没有那天想要就地正法茉莉的戾气,她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说:“我哥他进医院了。”
茉莉拿着咖啡的手一僵,傻傻地望着韩星姿,最后她终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说:“他严重么?”
见茉莉有点恍惚,向韩星姿兀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会成为我哥的女朋友。你应该知道,喜欢我哥的女生很多,比你漂亮聪明优秀的大有人在。”
茉莉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这个,于是闭口不回答,听着。
“老实说,当我知道你和我哥订婚的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并不看好你们,我觉得我哥不可能喜欢任何一个女生的。”
这话说得茉莉都有些尴尬。
茉莉见韩星姿又吐了一口烟,她非常不喜欢的咳嗽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说话:“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要讲这些?”
韩星姿嘴角一抿,把烟头放在手心里灭掉,脸上是说不出的表情,似乎挣扎了一番,缓缓地抬头对茉莉说:“茉莉,你真的是没心没肺的。”
没心没肺呢,起码不会疼痛了吧。
韩星姿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话,掏出纸笔写了两行字递给她。茉莉接过,上面写着一家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韩星姿一改她向来乖乖女的外表对着茉莉龇牙咧嘴和的声音冷凝,“我把医院的地址给你,如果你不去你就等着我来杀了你。茉莉!”她的语气饱含谴责,“人不能太自私!”
韩星姿这个任性到无理取闹的说话方式并没有让茉莉感到讨厌,似乎她本来就这么活着,不娇柔不做作。
茉莉收好了字条,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你最好小心伊雪雾呢,我并不想看见你被她带坏。”
“切,关你什么事啊你是我谁啊?”韩星姿拍案而立。
茉莉无视了大家疑惑看过来的目光。
“你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你哥哥知道吗?”茉莉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无视韩星姿的怒气,继续说。
“我警告你,不要告诉我哥,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不怕你给我不好过,但是你自己想想吧,我和你并没有利益关系,这么说纯碎的,但是你细心的话就会发现,伊雪雾很多小事上都在利用你,你有脑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茉莉依然淡淡地开口。
她并不希望韩星姿太过单纯而被利用了。
韩星姿却是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你答应我会去见我哥的对不对?”韩星姿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的强硬,在傲娇的态度里面居然出现了一丝祈求。
她是个好女孩来的。
茉莉望着自己手里的咖啡,轻点了一下头。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景誉是青梅竹马吗?”
“嗯,是呢。”韩星姿状似无意的回答,心中忐忑,是不是她发现了什么了?
“那江家有没有收养过一个九岁的小男生。”
“哐当!”韩星姿吓了一下因为失神,手里的玻璃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我觉得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回聊。”
韩星姿刚说完胡乱的拿起书包,似乎身后被什么猛鬼野兽追逐着,逃似的跑开。
茉莉坐着,直到手中搅拌的咖啡已经冰凉了起来,她才拿起书包站起身来结账。
她坐在出租车上,单手支起脑袋,望着外面的景物一样样的从她眼前掠过,玻璃窗户倒映着她若有所思的愁容,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路上居然没有红灯,那么快地就到了医院,那么轻易地就找到了韩翼贤的病房。只是站在门前,那手却有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去敲那个门。
可是要走吗?那脚似乎灌上了铅,难以迈出离开的脚步,她想要知道他严不严重。 我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