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苏安一声令下,候在外面的人把门拦住。
璧瑾回过头,气道“苏安,你什么意思?”
“想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苏安面色灰冷。他冷冷道:“把她扔到井里!”
于是,他的随从上前捉住了璧瑾手,强拖硬拽拉到井旁。璧瑾吓得肝胆一颤一颤的,且不说,下面是个什么东西,万一这口井下没水,掉下去的话,那还不得活活撞死?或者井里有水,那也得活活淹死啊。
“苏安,你快放了我!”璧瑾挣扎着。
苏安阴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随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扔下去!”
就这样,璧瑾被活活的抛下了井中,一声惨叫,便没有了声音!
君府
君折已经打听到苏安有个山庄,这两日,他频繁的出入那里,终于让他打听到了一点眉目,璧瑾被苏安关在里面确是事实。
此刻,他正领着自己养的府兵冲上山庄,将苏家山庄围的水泄不通。
君折冲进小独院,看见苏安正坐在无花树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永不开花的无花树竟然开了花。
一朵一朵白色的小花堆满了枝头,就像大片大片的白雪积在上面。风轻轻的拂过,片片白花飘落,坠在了苏安的身上。
君折拔剑立在苏安的面前,冰凉的剑身落满了白色的小花,苏安却淡定从容,毫不在乎。
庭院前后的守卫都被君折的人控制住,苏安自知,这次脱不开身,反正更加从容。
“把白妖交出来!”君折怒道。
苏安惨然的笑了笑:“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自欺欺人?明明知道她是驭灵皇妃,还要把她当成别的女子?”
君折的剑贴紧了苏安的脖子,他冷然道:“你最好别再废话,要知道,我可不怕你一个小小的城主。”
苏安阴阳怪气的笑着,他指了指旁边的井:“你要找的人就在下面!”
君折握紧手中的长剑,狠狠朝前刺去,剑尖扎进了无花树茎上,剑刃贴着苏安的脸。君折松开手,猛的奔到井边。
他伏在井上,对着里面大喊:“白妖,白妖,白妖!”
深井最底处,随着冰凉的水慢慢沉落。璧瑾猛的抓住一条树根,原来是无花树的根,她看到的并非是素心的怨念,而是一股执念。
素心用尽最后的力量,为璧瑾织了一个保护壳。她说,她所有的故事都在那颗花中,要璧瑾务必将血滴在花上。
璧瑾锁在那层保护中,睁开眼,素心的执念已经化了。而自己也正一点一点往上浮,她听见了君折的呼唤声,拼尽了全部力气回应他。
“我在这里。”
君折听到了回答,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一个纵身跳进了井中,他把璧瑾从水深又凉冷的地方捞了起来。
爬上来之后,璧瑾走到苏安面前,什么也没说,出手打了他几巴掌。
她的眼眶红红的,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这一巴掌,是为死去的素心打的!”
君折和苏安都不解,璧瑾为什么会哭呢?她在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
苏安明白过来,他走近璧瑾,双手抓着她,激动的问:“你看到什么了?是不是看到她了?”
君折上前一步推开苏安,温柔的将璧瑾揽进了怀中。璧瑾哭的很伤心,浑身都在颤抖。
她被扔下井的时候,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君折了,当时,她害怕的不得了。不知怎么的,许许多多的树根将她缠绕,慢慢的托起,身体掉进了一个黑洞。
原来那棵无花树下别有洞天,树洞中有飞来绕去的流萤,一条透明的蛇身盘在石板上,它的气息非常微弱,见到璧瑾来了,她才勉强化作人形。
璧瑾开始有些抵触,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冷血动物,加上,这条蛇也太大了些。
“你就是蛇妖?”
女子缓缓起身,可惜,她已经不能变出脚,两条腿并在一起只是一条蛇尾。
“我叫素心,是苏安的妻子。”她微笑的样子好温柔,一点都不像苏安说的那样恐怖。
“可你是妖啊,你为什么要嫁给人类呢?为什么要诅咒苏安得不治之症?”此刻,璧瑾是带着苏安的思想下来的,从头到尾听到的故事都是苏安讲的,她哪里会知道,其实这个故事并不是苏案讲的那样。
“想不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都会问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可他连为什么都不问就把我杀死!”说到这里,素心的眼角滴下晶莹的泪珠。
璧瑾一怔,为什么她看到的和她想象的会不一样?蛇妖也会流泪吗?
素心说:“三年前,我见过你。没过多久,苏安便找来一个年轻的道士将我杀死,我在人间尚有一丝意念,因为放不下,才会一直徘徊,要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道士怜悯我,估计,我连这丝意念也会消失。”
三年前,无期得知真相之后,同情素心,骗了苏安,说这是怨念除不得,只要封在这井中,便会无事。
素心说:“道士说,只要要在井里等上千年,便可以再长出身体。”
璧瑾抬起头,看着树洞里的流萤,开始明白为什么道士要将她封在这里,原来无花树下聚集了千年灵气,只是,素心要在这里等一千年,一千年呐。
璧瑾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你爱苏安对不对?”
璧瑾的判断不会错,爱一个人,才会这么凄惨收场。
素心的五官那样好看,只可惜是透明的,璧瑾看穿的原来还有她身边围绕的美好流萤。
素心的眼睛里毫无怨恨,或许是蛇的眼睛都这么好看,虽然森绿,但真的好看。她点头:“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璧瑾已经不再害怕眼前这个女人,她走近素心,看着她越来越虚弱的意识,好像很快就会分解一样。
“可是,他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你难道就不恨他吗?”
“爱都爱了,哪还有什么力气和精力去恨。”素心淡定从容的样子,越是什么都不责怪,才叫人心里难受呢。
“他说,他得了肺痨是你下的诅咒?”璧瑾也不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眼前的素心,哪里像苏安口中的恶毒妖女?
“我没有诅咒过他,却是因我而起。我本是来报恩的,可是他注定活不过二十五岁,于是,我违背了天条,改了他的命,叫他一生承受肺痨之苦,长长久久的活到八十岁!”
“肺痨是绝症,得了这种病的没有几个能活到四十岁,何况是八十岁呢?”璧瑾不傻,素心的这句话确实有点奇怪。
“因为我偷了地狱的生命花,我用我的血浇灌它,放在他的房间,日日夜夜为他续命。几十年,绝对可以撑下去的。
璧瑾突然明白过来,墙角那盆花,长得那般妖娆,原来是地狱的生命花,用血续命,这种做法,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点。
不知道为何?璧瑾好像都懂。她竟然懂得这些,却记不得自己是谁?
“这些,苏安都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刻,璧瑾才觉得素心的悲凉不是真身尽毁,而是深情不寿,付之东流。
“原先,我是想让他知道的,可他总是不给我说的机会。只有到了夜里,我才能勉强现身,可是,他从来没在这里过夜。白天阳气太重,我无法离开井底,这些话,也就埋在这里三年之久。时间一长,我也不想说了。”素心此刻已然心如死灰。
一个女人,想要对他的夫君说她想要说的话,可是,她的夫君没有给她机会。
“你说,我能帮你的。”璧瑾坐到她的身边,抱着她冰凉的身子,她真的很同情她,很想伸出援手帮她一把。
“带我出去,见他一面。”
于是,素心倾尽了所有,把最后一丝意识灌进了璧瑾的脑中。无花树也在那刻开了花,这预示着不可能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璧瑾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化成泡沫,自己却被一个大泡沫包在其中,落进了水中,从水底一点一点上浮。
掴了苏安的脸,璧瑾的气消了。素心的意识方才被放出来,她从璧瑾的身体里穿出,薄弱的意识已经不能言语,她挂着两行眼泪,看着苏安。
璧瑾知道素心无法出声,便用自己的嘴巴传达她要讲的话。
“苏安,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来报恩,也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爱你。”
苏安伸出手,想要触摸素心,指尖所能碰到的不过是纷纷落下的白花。
最终,她的那丝意念也不见了。
素心说,等一千年太久了,千年之后,苏安换了身份,换了名字,她怕找不到他。就算找到了,也怕没有机会让他爱上自己。
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上千年,求这一刻相见。
素心最终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她用了仅有的希望换了一见。
璧瑾看着消失的素心,心中多有感触。有些事情放在心上,憋疼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更多的人。
“苏安,你永远都不知道,素心她有多爱你!”
璧瑾去到前院,从墙角下搬出生命花:“素心的事情,你从来都不知道。” 驭灵皇妃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