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裳本来在等着墨夜行家里,却不承想身子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包裹住,愣了一下挣扎着,才分辨出这就是浴巾的感觉,遂不再挣扎。
临眉突变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正月初一,是称岁首,即为春节。
正月初一的早上墨宝臣早早的便起来了,收拾利落了就带着小厮来落霞院同云霓裳和墨夜行拜年。
云霓裳今日穿了栀子色绣鸾凤碧霞罗,曳地粉金盏花纱裙逶迤在地,手挽妃罗软烟纱,发髻雾鬓上斜插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直让人赞叹一句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墨夜行今日亦是一袭桦树色长袍,外面是鹿色罩衫,头上是同云霓裳衣服一样颜色的栀子掐丝冠,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极是登对。
墨宝臣今日穿了一个蜜蜡色的小袍,再配上鹿皮小靴子虎虎生威,好看极了。
云霓裳夸了墨宝臣帅气,把墨宝臣高兴的不得了,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若不是墨夜行催促,只怕还想让整个沐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光彩照人。
三人坐了马车往皇宫去,他们必须要赶在吉时到之前同墨明垣一起到太庙,墨夜行和墨宝臣作为男丁要去祭拜祖先,而云霓裳身为女眷,则要同石皇后一起去太庙后面的次庙喂蚕,以祈求来年天下女眷绣织畅顺。
云霓裳和墨夜行两人在马车里说着话,墨宝臣趴在马车窗子上看着外面的街市,今日是初一,街上特别热闹,早在几天前街上就挂起了灯笼,红灯笼,红对联,人人都着新衣,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街上还有玩杂耍的,只见街边的大路上有一个耍猴人正在同自己的猴子玩着杂耍,猴子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窜到了那耍猴人的毡毛上,耍猴人气急败坏想要把猴子弄下来猴子却上蹿下跳的,引得耍猴人竟然像个猴子一样逗趣,众看客哈哈大笑,趴在马车窗子上的墨宝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逗得他也哈哈的笑着。
云霓裳也侧目看耍猴人的糗事,墨夜行本想也看看二人看的什么,却被一阵敲击马车门楞的声音叫住了,看过去,从另一边的窗子里递过来一个竹筒包着的东西,墨夜行接了竹筒,旋转开竹筒的竹塞,里面弹出一卷纸张,墨夜行打开看着,愈看神色愈严肃。
马车驶离了耍猴的地方,墨宝臣还在搜寻着街上有意思的玩意,云霓裳却收回了目光,正看到墨夜行神色严肃的看着手中的一小张纸,问道:“看什么呢?”
墨夜行没有吭声,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云霓裳,云霓裳接过那张小纸条看起来,小纸条不大,用的也是普通的宣纸,字迹有些潦草,应该是匆忙之中写下的。
帝后又起纷争,帝大怒,禁后祈织。
短短十几个字,却叙述了一场血雨腥风。帝后又起纷争,究竟是何纷争,竟能让墨明垣大怒?墨明垣最看重颜面,昨日除夕宴,尽管石皇后被禁足了,可在三十那夜墨明垣还是派人去了凤霞殿请石皇后,在人前她依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穷奢极欲,给了她所有皇后该有的荣宠。
今日是初一,墨明垣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禁止石皇后去祈织,皇后祈织是历来皇家女眷的头等大事,若是皇后不去,那将会有人替代。
云霓裳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墨夜行同她说过的一些宫闱轶事,墨国文帝时,皇后张氏犯错,亦是惹了文帝大怒,文帝禁止张皇后祈织,派了当时只是嫔妃的安氏祈织,当年的祈织所说有许多人不服气,可不得不说,还是很不错的.
本来众人都以为安氏祈织只是借了皇帝的势罢了,可开春过了十五皇帝就废了张皇后,随即又以掩耳不及盗之势扶了安氏为后,到后来,单反祈织过的人,就算后来无一例外都成了皇后或者太后。
云霓裳抬首看向墨夜行,一脸的问询。
墨夜行怎会不知云霓裳的意思,他们好不容易拉下了墨夜羽,石皇后也即将落马,若是此刻再来一个不熟悉的人来祈织,甚至事成为以后的皇后,将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云霓裳将小纸条放在小桌子上,皱眉问道:“那人可知道会是谁负责此次祈织?”
墨夜行摇摇头,“她在宫中只是一个位分不高的妃嫔,并不知道这么多消息,说起来有可能不会有妃嫔祈织,祈织时负责人都有诰服,并没有见到有哪个宫里的人受了诰服。”
云霓裳却不这样认为,诰服是依照品阶制定的,每个宗妇都有春夏秋冬四季诰服,只需要应季的时候穿出来罢了,就像云霓裳,她也有自己的诰服,只是她今年冬天似乎是瘦了,往年的诰服穿起来就有些宽大,前些日子送去宫中绣坊让绣女拿去修改了,所以特地得了石皇后的懿旨可以着宫装祈织。
听墨夜行也不知道祈织的人是谁,云霓裳的有些焦虑,她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也一直认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今尽然一头雾水,心中没有由来的有些慌乱。
墨夜行摇摇头,笑着揽住云霓裳的肩膀,安慰道:“莫要慌神,不论发生了什么我们总是会在一起度过的,管它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我们都不惧怕。”
云霓裳看墨夜行这般笨拙的给她打气安慰她心中有些感动,定是墨夜行在她身边太久的缘故,如今的她做事很是浮躁,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沉静。
是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墨夜行陪她一起面对,再说了,他们也不完全是不知道神魔,他们可是知道了石皇后不去祈织的事情,心里起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想到这里云霓裳也不是那么慌乱了,朝着墨夜行点了点头静静的靠在墨夜行的肩头感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老娘不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