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行醒来以后吃了点东西又被孙婶按着睡了会儿觉,醒来时已经是卯正。
孙婶已经醒来了,正在前院的厨房里做着饭,孙伯不知道去了哪里,小齐在门外玩着石头,听到墨夜行咳嗽的声音就赶紧跑了进来。
小齐手里还攥着两个圆润的鹅卵石,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墨夜行,喊了一声,“老爷……”
墨夜行轻笑一声,招手示意小齐上前来,说道:“你父亲我俩年岁差不多,我比他大一岁,你可以叫我伯伯的。”
小齐点点头,叫了一声,“伯伯。”
墨夜行笑着揉揉小齐的脑袋,拿了身边桌上蜜饯给他,孙婶怕墨夜行喝药嫌苦特地让孙伯买了些蜜饯来,不过墨夜行向来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动都没有动一下,这会儿小齐来了,刚好可以让他吃。
孙婶向来不让小齐多吃蜜饯,怕他伤了牙齿,这次墨夜行给了小齐不少蜜饯,小齐笑的见牙不见眼,又礼尚往来的伸出手,手心里正是两枚的鹅卵石,鹅卵石异常圆润,很明显是一直把玩的,想来小齐是非常稀罕这两枚鹅卵石的。
墨夜行笑笑,接过了鹅卵石,“等我好了便带你去寻更好的石头,各种各样的我们都寻一些。”
小齐重重的点点头,“那伯伯你要赶紧刚来。”
小齐刚说完话,门口就传来一阵动静,一阵叩击门框的声音传进墨夜行的耳朵里,墨夜行抬眸,便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刚才的声音正是男子用折扇敲门发出的声音。
小齐扭过头,看到男子,惊喜的叫了声,“温小叔。”
男子对着小齐站着点点头,又朝着墨夜行点点头,笑道:“叶员外。”
墨夜行揉了揉小齐的脑袋,“去外边玩吧,我同你温小叔说会儿话。”
小齐点点头抱着装了蜜饯的碟子跑了出去,走到温识初身边时,温识初也揉了揉他的脑袋。
看小齐出去了,也温识初来了折扇,轻轻摇着,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一双桃花眼勾人一般,悠悠道:“难为叶员外想要同温某人说会儿话,温某人可是要奉陪到底的。”
墨夜行靠在床头看了眼温识初,淡淡道:“温员外愿意奉陪到底就好,叶某还怕温员外临阵脱逃呢。”
温识初笑着摇摇头,在约摸离墨夜行一丈远的地方择了一个椅子坐下,“温某好不容易遇上相投之人,自然不会退缩。”
墨夜行没有说话,执了床头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明明是在病中,明明虚弱的不得了,却风轻云淡,毫无狼狈之态,这哪里是卧于床榻,明明是立于庙堂。
温识初不看墨夜行,环顾四周,问道:“怎么不见尊夫人?”
墨夜行挑眉,“温员外似乎对内子很是关怀。”
温识初不置可否,“佳人难得,倾国倾城,温某流连忘返。”又问道:“尊夫人何在?”
墨夜行放了茶盏,靠在床头,“我以为温员外知道内子何在。”
温识初摇了摇扇子,“尊夫人芳迹难寻。”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让墨夜行无从下问,便保持了沉默。
墨夜行保持沉默,温识初也不说什么话,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
良久,温识初动了动扇子,“叶员外是怎么伤的?”明明是一句关怀的话,却似乎有些试探藏在里面一样。
墨夜行轻笑一声,“我以为温员外早该问我的。”这话说完,温识初神色一边,忽然抬头看着墨夜行,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些什么。
墨夜行没有看温识初,兀自说道:“叶某抱病,温员外前来探视,却先问内子,叶某还以为温员外是假意关怀叶某呢。”
温识初想不到墨夜行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急忙摇摇头,“温某就是来慰问叶员外的,叶员外莫要多想。”
墨夜行了然一般点点头。“叶某说笑罢了,叶某那日回府比较晚,不慎遇上了劫匪,叶某刚送了内子回娘家,身上钱财都给了内子,只留了一些碎银和一个玉佩,那劫匪抢钱不足便动了玉佩的心思,叶某极力挣脱之下被劫匪打昏了,那玉佩也被抢走了。”
温识初惋惜的摇摇头,“叶员外那玉佩一定很是珍贵吧,不然也不会极力挣扎而伤了自己,可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墨夜行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温识初惋惜,毫不在意的说:“不是什么遗憾物件,不过是随手在街市上买的,那劫匪喜欢拿去就是了,不过是出于本能反抗才受伤,谢过温员外关心了。”
温识初摇扇子的手有一刻的顿滞,垂了眸子,情绪不分,“都是邻里街坊,关心温员外是应该的。”说了这些,温识初又抬头看向墨夜行,桃花眼里笑意四射,“温员外这次可打算在杭州久待?”
墨夜行手中还拿着方才小齐给他的鹅卵石,鹅卵石圆润的很,摸着很是舒服,墨夜行也舒适的眯了眼,“叶某是个生意人,总要走南闯北的。”
温识初笑笑,“叶员外是个好生意人,不像我,只会守着家业。”
墨夜行不置可否,回了一句,“温员外也有过人之处。”
两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聊着,倒也相谈甚欢,约摸有两刻钟的时间,外面似乎传开了孙婶喊小齐的声音,温识初才起身告辞,两人又你来我的寒暄了几句。
温识初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叶员外变了许多。”
墨夜行笑笑,没有说话,朝着温识初拱手作揖,温识初也没有再说变了那里,亦朝墨夜行拱了手作揖离开。
待温识初的月白色长袍最后一角也离开了雕花门,墨夜行脸上的笑意才退去,慵懒的靠在床头,全然没有方才温煦知礼的模样,恍然是一个倜傥的公子。
墨夜行手中还摩挲着那两枚鹅卵石,光滑圆润的鹅卵石被他攥在手里了许久,已经不复冰凉,隐隐还有些温热。 老娘不吃回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