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一封信筏,悄然无声的回到了多勒克行省内。
梅统领的房间内,依旧闪烁着簧火,他打开那封信筏,看了许久,整个人沉默着。
这是关于官银达到位置,质疑官银用途的一封信筏,简简单单,却几乎将整个龙且军埋在那片丘陵下。
七月十三号。
一个宁静的早晨,从两大行省交界以北的方向,突然杀出了一支流寇部队,这支凶残的流寇对还处于松懈状态下的龙且军团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次日过后,身在多勒克行省上的秦蒙收到了消息。
七月十五号,秦蒙带着亲卫队回到了这里。
“大人,对不起。”李上眼含泪水。
刚刚建起的大本营,就在敌人的一把火之下,全都烧毁了,粮食没了,官银几乎也被洗劫,士兵们死了不少。
这对于一支刚刚组建起来的军团,犹若晴天霹雳一样劈得他们外焦里嫩。
“这不是流寇。”马克油看了看:“从残余的痕迹中可以看到,这些人所穿的靴子大大小小,但罗纹几乎一样,而且这手法不是流寇做出来的,他们应该更加凶残,更加可怕,而不是有所保留。”
“大人您看。”马克油指了指前方。
那是被大火焚烧过后保留下来的房屋,如今已经坍塌一半了,还有一半处于半废墟状态。
最大的缺陷就是,流寇入金洗劫,从来不会给对方留下粮食,钱财什么的。
而他们那批粮食,却仅仅是被烧毁,官银仍然保存着,原封不动。
一群凶残的流寇洗劫,简单可以说挖地三尺,而现在很显然,这群人不是流寇。
那么不是流寇,究竟是谁?新组建的龙且军团不可能得罪那位大人物了?除非是因为秦蒙。
“李大人!”秦蒙看向李上:“我们这是军队,保持一定的纪律是保持一支良好军团的基本素质。”
“是,大人”李上顿了顿,垂着头颅。
两位红旗大人,一人一支部队,一个外一个内,军团内遭遇突袭,这就是李上的问题了,当然宁霜也脱不了关系。
所幸,整个军团并没有遭遇很大的损失。
“很明显,这是一次警告。”马克油认真的说道:“小时候,俺们村子只要被流寇盯上了,他们事先都会做出某种举动,象征着警告。”
“哦?蓝旗阁下不是辛亥军的人吗?辛亥军什么与流寇有过纠缠了?”秦蒙惊讶。
“回大人,俺在第七边城服过役。”马克油憨厚的笑了笑。
“那就难怪了。”秦蒙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因为马克油就是那个整天嚷嚷着自己是军事天才的家伙,现在看来,还真的有些料子。
“那么请问马蓝旗阁下认为这件事情与谁有关?背后蕴含了什么样的意义呢?”秦蒙眯起了双眼。
整个会议上,宁霜显得十分沉默。
而柳下并不是懂军事,至于李上,用上官杜奇的评价就是,这是一个可造之材,只是远远还没有走到哪一步而已。
“这就要看大人和谁有仇了。”马克油说道。
是的,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但为什么秦蒙会在这种简单的问题上,弄出这样复杂的程序?
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秦蒙绝对相信,在商国内是不可能有流寇的,也绝对不会相信,有外来的部队胆敢深入这里。
唯一的解释与答案,就是两大行省。
而最近,他一直身在多勒克行省,并且做出过许多不符合规则的事情。
“宁霜,你心情不好吗?”秦蒙看过去。
“啊!不,没有。”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能不能将那群蠢货训练好?”秦蒙神情肃穆。
“一个月?大人是指什么程度?”
“可以上战场就行。”秦蒙可没有指望这群家伙可以为他抵抗金兵,能够上战场,这是他对如此的龙且军团最低的要求。
“没问题。”
“那么李红旗阁下呢?”
“回大人,也没有问题。”
“很好。”秦蒙笑道:“你们要用的辎重,粮食,所有物资将会在一个星期内达到。”
七号十八号的一个凌晨时分,一支部队从多勒克行省边缘出发,朝着北冥金兵所驻扎的身后区域而去。
这一次的出行将领,便是马克油,用他的一句话来说,他们完蛋了。
当然,迫于秦蒙将军的淫。威之下,他不得不服用这个艰难的命令。
五个时辰后,数百人在一片山坳出潜伏下来了。
秦蒙独自离开军队,朝着无人区域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一道身影朝着他走来。
那是一名年轻男子,约二十三四二左右,身穿着军服,整齐干净,有着俊朗的五官,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儒雅,充满了书生的气息。
当然,他并不是书生。他的名字叫秦坠,来自于已经泯灭的大周皇朝,很多年前他便在金国内潜伏下来了。
这一次,大军出征,他也随着大军而出来了。
“阿蒙。”
“大哥,你还好?”秦蒙笑道。
“不要整天嬉皮笑脸的,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将军了。”秦坠骂道。
“小小将军而已,比不上大哥。”
秦坠一下子沉默了,他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混入金国时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而他只知道,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情,甚至在那位老人临死前,他也未能见上一面。
“大哥,你回来吧!”秦蒙静静的看着他。
“我,回不去了。”秦坠摇头,笑容有些牵强:“阿蒙,此前我不告诉你真相,你是否怪我?”
从287年后,书生就消失了,经历了大逃亡九死一生中活下来的秦蒙,满世界的寻找这个人,结果,可笑的话,这个人已经成为北冥帝国高高在上的权力人物。
而讽刺的是,他的好大哥并没有告诉他真相。
从另外一层意义来说,这对秦蒙不公平,因为他也有权知道真相。
秦蒙沉默。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你做傻事。”秦坠说道:“你永远无法理解,书生这个人的可怕。”
“我不怕。”
“但我怕。”秦坠回答:“我害怕你也没了,害怕这个世界上只留下我一个人,我不想失去你。”
秦蒙侧过脸颊,静静的注视着这片宁静的夜空。
“嫂子还好吗?”
“恩,生了一个小子。”
“嫂子一定很美丽吧?”
“是的。”秦坠也抬起头,仿佛在这一瞬间拥有了叫做惆怅的东西。
“阿蒙。”秦坠慢慢的转过身子,轻声说道:“放弃吧!”
秦蒙整个身子一顿,慢慢的攥紧了双手。
“你斗不过书生的,更加斗不过这强大的帝国。”秦坠道:“你知道这种超级武器的来源吗?你知道书生这个人思考问题的方式吗?你永远无法理解,这个人有多么可怕,他是疯子,是恶魔。”
“放弃吧!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大哥去承受好吗?”秦坠低声说道。
秦蒙没有说话,那注视着的夜空的双眼,慢慢的流淌出某种液体,那双攥紧了的手,也慢慢的松开了。
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有多失望。
也没有人会理解,他对书生的仇恨,那是一种睡觉都会做噩梦的仇恨,曾经无数个夜里,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一定会亲手血刃那个人。
而他也为此而努力着,六年来,从不放弃。
“我好不容易找到书生,怎么可能放弃呢?”秦蒙压低声音,尽量使自己显得平静。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强。”秦坠笑了笑,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
慢慢的宁静的夜色,悄然无声的融入两个人的世界中,安静,沉默,仿佛不愿意打破这宁静的一刻。
然而,终究有离别的时候。
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他成为了金兵的高级官员,而他一直还在为那个目标而努力着,奋斗着。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上不了不同的道路。
而秦蒙并不知道,自己这位大哥会不会与自己有反目的一天,这些问题,他不想去思考,也不敢去思考。
丘陵下,只剩下一道身影,秦蒙一动不动,始终注视着夜空,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条。
冷风呼啸袭来,像是要渗透秦蒙的心中,慢慢的,他似乎感觉到冷,于是乎紧了紧衣着。
“大人,你回来了?”一名站岗的士兵,看见秦蒙。
“有没有什么异常?”
“回大人,没有。”
“恩,好好干。”秦蒙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五分钟后,紧急集合。”
正睡得酸爽的马克油,感觉到脸上有东西,他一下子被惊醒了。
“大人,紧急集合。”
“什么?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俺休息了?”马克油迷迷糊糊的诅咒着:“恩?你说啥,紧急集合?大人回来了?”
“是的。”
马克油唰唰两下,迅速跑了出去。
这可是大事,秦将军亲自带队,前往敌军区域执行任务。可马虎不得。
“士兵们,都清醒了没有?”秦蒙扫视过去。
“回大人,已经清醒了。”
“我看很多人都还没有清醒,不如这样吧!”秦蒙嘿嘿笑道。
紧接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了。 大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