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内,吵得不可开交。
各路将领纷纷而来,士兵们一个个张大着口。
秦蒙带着上官将军的亲卫队又一次将军需们绑了。
“秦蓝旗请注意你的身份。”一名蓝旗僵硬着脸色说道。
前后两次得罪军需官,这是大事,已经不只是秦蒙一个人的事情了,涉及到了青羽军全军上下。
十余名将领纷纷开口,其中副将何二斌带着青羽军将这里封死。
“秦蓝旗你想造反吗?”何副将冰冷冷的说道。
秦蒙侧过脸颊,露出一抹戏谑,抬起头扫过军需官们,从嘴角里吐出两个字,杀了。
扑通!
军需官们颤抖,神色惨白。
“何副将,快救我。”
“来人啊!他要造反了。”
“有人要谋杀军需官了啊!”
“杀人了啊!”军需官们颤声,神色极为惊恐。
李上略微犹豫,下意识的看向秦蒙。
一群将领怒瞪着眼睛,何副将大人双目几乎要喷火了。
“下不了手?”秦蒙冷声说道,大步走过去,手里也不知道从掏出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一名军需官的胸口,噗嗤一声,猩红的血液汩汩流淌出来。
所有人顿时感到窒息。
那名军需官更是惶恐,死亡的气息弥漫心头,让他颤抖,恐惧,绝望。
“不不,不要杀我,是上官将军自愿的,不关我的事。”
哗啦!
这句话说出来后,军需官们的脸色更加苍白了,青羽军的士兵们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呼吸慢慢的窒息着。
秦蒙将手中的匕首丢掉,他拖着疲倦的身子慢慢的走出这里。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历史记载,天永292年,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里。
哥伦贝遭遇战役后的第十七天,从多勒克行省调遣而来的军需官们,自愿请求上战场,他们不畏艰难,不畏死亡,毅然投身哥伦贝防御战线上,先身士卒,大大的鼓舞了士气,但很不幸,在遭遇第九次防御战中,军需官们全员战死,在哥伦贝防御战役中留下了浓浓的一笔,被后世人歌颂。
会议上,十余名将领沉默,何副将端坐上方,整个会议内的气氛有些沉甸,压抑。
“这场战役凶多吉少。”一名蓝旗说道。
这是一个现实得不能在现实的话题。
二十万金兵对哥伦贝虎视眈眈,遭遇十七天战役过后的现在,金兵虽然在减少,但他们同样在减少。
如今,金兵仍有十万兵马可投入战斗,而他们。只剩下两三万兵马。大多数还是伤员。
“我军现有兵力加上伤员,共有两万五兵马,民军有四万,储备军不到一万,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兵马,这只是数字上的兵力,真正实战的战斗力或许无法达到七万人的战力。”
“也就是说,从实战上推测,如果这场战役还是沿着这条轨迹走下去,我军无法坚持到金兵第十次攻城,哥伦贝将会失守。”
“如今军需官们已经光荣战死,虽说没有身后的牵制,但我们也断绝了一切援助的可能。”
“何副将大人。”
“恩,你说。”
“下官建议,调集兵力,将战场转移,速战速决方可决胜。”
所有人沉默。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一条理论深深的摹刻在他们的心底深处。
但他们有这样的条件吗?
青羽军只剩下不到三万兵力,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军根本无法实现投入实战当中,储备军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贸然离开这座关卡,他们将失去最大的防御优势,而且,北冥金兵的骑兵更为擅长开阔地形作战,如果他们放弃这座关卡,青羽军想要取得胜利的机会不到百分之五。
“这样不妥,我军根本没有决战的资本。”有将领摇头。
“可是,我们青羽军已经养不起更多的民军了。”
战争,是一种极大消耗的运动,一支庞大而正在作战的军队,需要的辎重,粮食,钱财,往往会将一个行省压垮。
“散了吧!”何副将开口。
会议没有达到青羽军将领们想要的结果,更没有达到何副将想要的。
此时此刻,这位何副将才深深的体会到上官杜奇的那种无奈与压抑。
“将军,我该怎么做?”何副将喃喃自语。露出无奈。
“蓝旗大人,您不能进去。”
“蓝旗。”
“我要见何副将大人。”秦蒙大声喊道。远远的,人还未到,但声音已经传进来了。
何副将回神,默默的将眼角上的液体拭擦干净。
“下官秦蒙参见何副将。”秦蒙直径闯进来。
那士兵一脸无奈,不得已退去。何副将默默的注视着他。
“你赢了。”何副将说道。
“下官不明白大人这是何意。”
“你到底是谁?”
秦蒙默然。
“六年前,从你入军的那一刻开始,上官将军就变得畏手畏脚了,直到现在他死了。”
秦蒙缓缓抬起头。
是谁说何副将只会打仗?是谁说何副将没有军事头脑?
历经三十年沙场的老将军,会选择一名只会嗷嗷冲向战场的副将?
“三十七场战役,二十八场回合战,七场防御战,这六年来能够活下来的士兵已经不多了,唯独你,至今还好好活着。”何副将说道:“将军在保护你,毫无疑问。”
秦蒙仍然沉默。
“可眼下将军死了,我开始明白将军临死前的用意。”何副将静静的看着秦蒙。
六年来,他一直都是以夫长的身份存在,直到不久前,他突然晋升蓝旗,麾下的几名兵长也跟着升职了。
在一支军队里,除了将军这个职位,任何职位晋升只需要将军的一句话,这种晋升在军队中只是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在青羽军内,对于秦蒙这样的一个人晋升,却有着非同的意义。
“无论你来自那里,拥有什么样的身份也能力,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将军的希望。”何副将转过身子。
“大人。”秦蒙喊道。
何副将的身子一颤,沉默着。
“可靠消息传来,有五万金兵即将翻阅阿贝里大山脉,进入商国地界。”
何副将猛然一顿,眼瞳骤缩着。
“或许用不了多久,下一轮金兵攻城,将会是五万金兵翻阅阿贝里大山脉的时间。”
“所以,你的小队去了哪里?”
“是的。”
“如果站在哥伦贝城墙上的将军是你,你会怎么做?”
“借兵。”秦蒙开口。
“借兵么?”何副将慢慢的侧过脸颊,露出无奈,似笑非笑的神色夹带着凄凉,说道:“多勒克行省里,那个老家伙会眼睁睁的看着青羽军消失,会看着哥伦贝彻底失守,或许他才会出手。”
“那就让哥伦贝彻底失守。”秦蒙冷幽幽的说道。
何副将猛然盯着他,双眸爆发寒芒:“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隔着中土与南的哥伦贝,连接着阿贝里大山脉,是商国天然的一座大关卡,如果这座城池失守,商国将陷入永无止境的战火中。
作为守城军,副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同时,他更加相信秦蒙也知道,但为何还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
何副将注视着他,锐利的目光似要将秦蒙整个人看透般。
第二天后,哥伦贝内向南的城门缓缓紧闭,城墙上也换上了金兵的旗帜,身穿黄金甲胄的士兵冰冷冷的矗立在城墙之上。
从四周赶来支援的人们看见这一幕后,全都露出恐惧。
天永292年,五月份,哥伦贝遭遇战役的第十九天,这座号称商国内最为坚固的关卡,在北冥金兵的第九次攻城中彻底失守。
消息传出,三江行省,多勒克行省,部分行省全都沉默。
其中多勒克行省,那位老统领半夜被惊醒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说,青羽军可以坚持一个月吗?”愤怒的老统领将那叠厚厚的文件,拍在木桌上。
三江行省内,那位统领迅速的做出了一系列的反应,他们趁夜快速集结兵力,天一亮就出发了,大军浩浩荡荡从第六边城内出发。
完了。
这是所有统领唯一可以想到的两个字。
多勒克行省迟迟不出手,导致青羽军溃败,哥伦贝失守,可以想象,这道消息若是传到潍城,那位老人将如何愤怒?
“哥伦贝失守了吗?”
“强大的青羽军也没了。”
“上官将军是否还活着?”
“呜呜!”第七边城内,几名年迈的士兵对着哥伦贝的天空,大哭,泪流不止。
三十年的沙场,二十八年的青羽军,大半生几乎都在战场度过的上官将军,还是没有熬到亲手手刃‘敌人’的那一天。
这一天,第七边城内充满了悲伤,陆陆续续的老士兵不顾一切,穿着厚重的甲胄,流着泪踏上了属于他们的征程。
而镇守在第七边城内的那位将军,并没有阻止这一切。
“我们老了,如今青羽军没了,上官将军也走了,就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吧!”这是老士兵们的心声。
天永292年,哥伦贝遭遇战役的二十天,没人知道,在那扇紧紧关闭着的大门之后,这座坚固的关卡又一次迎来了大毁灭。
金兵第九次攻城。 大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