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温定宜都被所谓的“前世”的回忆折磨,她将身体蜷在厚重的云被里,害怕现在的一切是一场空梦,梦醒后,她又回到了那个冰凉的冷宫,她的双眼不能再看云展云舒,她的身体不再自由的行走,她的孩子不再停留于这个人世间。
只要想起楚言离这三个字,她就好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她也好爱,痛到无以复加可是还是深深的爱,这份爱让温定宜厌恶,不耻。
漫长一夜,黎明破晓之际,温定宜猛然坐起,几乎是跳着下了床榻,看着熟悉的闺房,她悬了一夜的心渐渐沉稳了下来。
“郡主,这么早就醒了,不要多睡一会儿嘛?时辰还早呢!”
当温定宜拉开大门时,守在门外的曲辛回身微笑着对温定宜说道。
“曲辛,早上好!”温定宜亲昵的摸了摸曲辛的脸,激动的说道。曲辛是跟温定宜一起离开契辽的,她比温定宜年长两岁,却心机沉稳而且一身武艺。
只可惜曲辛跟着温定宜并没有过什么好日子,起初为了帮助楚言离争取皇位,整天东奔西跑,好不容易等到温定宜熬成了皇后。可是薛婉如的到来却结束了曲辛年轻的生命。
“郡主?想什么呢?”曲辛轻声的打断了温定宜的回忆。
“啊?你刚说什么?”温定宜愣了一下反问道。
“嘿嘿,我是说郡主的耳朵真灵,知道今天漠北国的皇子要进宫面见王上,所以才这么早起来,要去看热闹吗?”曲辛微笑着一边替温定宜更衣,一边微笑着说道。
“啪!”
温定宜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簪子,一下子断了。
“郡主手没事儿吧!”曲辛连忙上前替温定宜查看。
温定宜原本和煦的面容笼罩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她突然沉吟道:“来的人是楚言离吗?”
曲辛将断掉的簪子收起来,回应道:“对对对,就是他!曲辛可听说漠北国这个皇子比太子的人气还要高呢,据说他极有可能顶替太子担任皇位呢。而且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俊秀的很。”
曲辛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有注意到温定宜的面容已经冷到了极点,她猛然从梳妆台前立起,极其烦躁的回应道:“别说了,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你去给我准备早膳吧。”
被突然打断的曲辛愣在了哪儿,虽然温定宜是集整个契辽部落上下宠爱于一生的地位尊贵的郡主,可是温定宜的性格温和,贪玩儿可是却不无理,任性但是并不跋扈。对待下人尤其的好,几乎很少同她们发脾气,今日里这是怎么了。
虽然曲辛不明说,但是作为温定宜贴身的侍女,她非常清楚这一次温定宜醒后,与之前有不一样的地方,具体哪里不同自己又说不上来。
此刻温定宜显然是生气了,她便更加不敢多说什么,急忙附身应和后退下。
按理说一切回到了五年前,那么之后的事情任凭温定宜闭着眼睛也能如数家珍,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切竟然都出现了变故。
在温定宜的“前世”,第一次见楚言离是他来契辽拜见温正清,为自己联姻,根据时间应当实在一年后,漠北国现在的国君去世。可是为什么楚言离却提前来到了契辽。
温定宜拿不准这一次楚言离前来的目的,有些不安,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温知新偷偷摸摸的溜了进来。他看到温定宜眉头紧锁,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便打趣的问道:“今天有热闹,不去凑凑吗?”
温定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懒洋洋的回应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此刻应该在自己的房间抄写经文吧,怎么又冒到我这儿来了?不怕我给父王告状吗?”
“姐姐,姐姐,我的亲亲爱爱的好姐姐!我的手都快要断掉了,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你这可爱帅气的弟弟嘛。”温知新抱着温定宜的胳膊就开始拼命的撒娇。
温定宜抬眼一斜撇了温知新一眼,嫌弃的将温知新的手臂打开,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想凑热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温知新本就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家伙,所以对于他而言被打上十几板子也比关在屋子里强百倍。况且一早他就听说漠北国的皇子带着厚礼还有给父王进贡的不少金银财宝,他怎么能够躲在屋子里不去看看呢,这不就来找温定宜想办法了。
“我的好姐姐,只要你说的出来,就算是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温知新一听有戏连忙向温定宜表忠心。
温定宜无奈的看着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说道:“你替我打听打听慕楚言离此次来我契辽到底是为何。”
“就这么简单?”温知新没想到是这么容易完成的任务。
温定宜点了点头,温知新一溜烟就不见了。
过了许久,温知新派他跟前的贴身侍卫来面见温定宜,侍从跪在地上汇报到:“启禀郡主,小殿下派我前去打探得知,楚言离此次前来是为了同王上谈合作一事。”
温定宜闻言心中有了答案,她轻声问道:“可是与东齐国蠢蠢欲动有关?”
侍从点了点头,温定宜心中有数,让他离开了。
契辽作为三国中唯一擅长骑射的国家,百姓各个骁勇善战,虽然契辽的版图并不大,但是实力确实相当雄厚的。只是长时间以来生活在偏远的北方,各种物资供给不足,所以契辽与处于南方的东齐有很频繁的贸易往来。
而对于位于东方的漠北国,一个版图虽然强大,但是军队实力远在契辽之下,且对于契辽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国家,契辽王温正清一直采取的是冷漠,排斥的态度。
温定宜打定主意,独自一人款步离开了自己的琉璃宮,向温正清的夜明宮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温定宜的猜测没有错。此时她的父王和母后正悠哉悠哉的下着围棋,惬意极了。将那个不远万里前来的楚言离凉在了大殿上。
“父王,母后好雅兴啊!”温定宜微笑着走了进去。
二位闻言抬头看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已经可以活奔乱跳,别提多高兴了,索性棋也不下了,急忙赐座上茶。
“身体还没有大好,怎么就出来乱跑?”王后宠溺的说道。
温定宜微笑着回应:“来给父王母后请安怎么能是乱跑呢?”
温正清闻言一张一直严肃的脸笑的是更加温暖和煦了,温定宜继续说道:“女儿在屋子里听说今日契辽来了贵客,可是父王怎么完全没有迎客的准备呢?”
温正清一听,只是冷漠孤傲的回应说:“不过是漠北国的一个小小皇子罢了,提着点所谓的宝贝就来求见我,为的还是让我跟他们联合对付东齐国。你说他们是不是不自量力?”
说着温正清将放在桌子上的信件递给了温定宜,上面隽秀的字迹正是来自楚言离的没有错。温定宜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触动了一下,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将信件打开。
信中撇去无用的外交辞令不谈,剩下的则是楚言离对于东齐国未来动态的准确判断。在这一点上温定宜一直非常佩服楚言离的眼光。
信中提到东齐国现在看上去毫无动态,表面一切祥和,但是国家内部却是纷争不断,几位皇子互相争斗各方力量皆不好揣摩。况且东齐国已经向契辽几次提出和亲,只不过温正清一心对待王后不肯纳妾,而温知新又讨厌南方娇滴滴的女子死活不同意,才作罢的。
要知道东齐的意图就在于看着两大国漠北与契辽内乱,自己渔翁得利。楚言离不但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而且长长的论述了自己的观点,信中的内容让温定宜很是信服。
放下信件后,温定宜问道:“那么父王对于此次事情有什么样的打算呢?”
温正清漫不经心的回应道:“不过是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就是了,我是懒得去与他周旋。”
温定宜闻言上前一步诚恳的建议道:“父王这样举动无疑不够礼貌,容易落人口实。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皇子。既然父王觉得亲自接见他,低了身份,那么女儿有个更好的办法,不知道父王感不感兴趣?”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