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要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小声吵着,温定宜含糊的嘟囔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迷迷糊糊间听见那人习以为常的叹了口气。
芊芊看着自己面前的殿下,整个人已经不再是最开始来的时候的不知所措。她颇有些轻车熟路的动手推了推面前的人,轻声说道:“该起来了,公主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说着歪头看了看外面日上三竿的天色,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温定宜到底还是坐了起来,只是眼睛仍然是半闭着,芊芊也不在意,动手给公主穿衣服。
唔……芊芊倒是一如既往的舒心,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温定宜也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想着也想不真切,正打算放弃了,手一动从袖子里掉出一个东西。
“咦,殿下你睡觉时还把玉佩放到袖子里做什么,多不舒服呀。”芊芊一眼看到掉出来的玉佩忍不住问道,同时心里暗暗地疑惑,这似乎又是一块没见过的玉佩,看这成色也不像是在街上随随便便能买到的,不只是殿下哪里得来的?
至于温定宜,她已经完全清醒了。本来还只是不在意的看了眼那块玉佩,只是芊芊认不出来,她却认得这块玉佩,正是楚言离常常戴在身上的那一块。而顺着这条记忆,她自然是将昨晚的事回忆了个一干二净。
温定宜微微睁大眼,在芊芊看不见的角度里瞪了这玉佩一眼。
楚言离这祸害!自己昨天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任由对方又是亲又是抱的,还大晚上跑到草原去……而且还睡着了!
芊芊就看见自己的公主忽然低头将脸埋进手里,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炸毛的猫,顿时有些惊异的多看了两眼,说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后知后觉的看到那块玉佩,问道:“是这块玉佩有什么?”
“没事。”温定宜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住情绪抬起头来,看着芊芊说道:“跟玉佩买的,别在意。”说着还笑了笑。
芊芊虽然还有些疑惑,只是她跟着温定宜,对于她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因此也就忘了这件事,接着给她的殿下束发,选簪子。温定宜也就任由她摆弄,心里还想着楚言离的事。
她感觉有些复杂,冷静下来想一想,会放松警惕自然也有自己的原因,被烦了这么久终于能有一份依靠,可以放松自己,可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样的感觉太好了,好到让她依赖。
温定宜认识楚言离也算很久了,从最初男装的接触,到现在的关系,虽然颇有些不清不楚,但她对于楚言离的感情的确也不是简简单单的认识就能概括的,纵使立场不同,可她仍是对这个人持有者信任,相信着对方。
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依赖对方。
温定宜轻轻皱了下眉,她觉得这样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了,可若真要她放手,与楚言离做一个普通的仅仅是认识甚至因为国家不同,而彼此冲突不断的人,这样她又不愿意。
窗外的花开得很好,花香弥漫进来,温定宜微微偏头看过去,在一片粉色里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零星回忆。她从没想过有关楚言离的任何事,任凭着对方一步一步的赢得自己的信任,到了今天这一步,已是泥足深陷,挣脱不开。
温定宜轻轻叹了口气,引得芊芊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忧的问道:“殿下,是有什么事让你心烦么?”
温定宜笑了一下,眼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复杂与犹豫,她轻轻地对芊芊说道:“没什么,有些认命了而已。”说着看到芊芊一瞬间变得焦急的脸,又笑着解释了一下:“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命,我之前没想过,刚刚想到了,就承认了。”
芊芊抿了抿嘴,虽然没太懂,但是看自己的公主似乎挺高兴的样子,便也有些高兴起来。低垂了眼睛,认认真真地给殿下梳头。
契辽的春色后知后觉的到了,现如今开的正好,只是东齐却不只是怎么回事,满树桃花才刚开,就遭到了一场格外大的雨,几乎将所有艳色杀了个干净。
东齐的气氛不太好,虽然每一天对于东齐的皇帝来说都一样,他年纪越长便越沉迷于享乐,现在几乎是不管事了,偏生底下的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彼此之间相互牵制竟是谁也掌控不了实权,从前还有个八皇子成了些气候,后来不知怎么想的,甩手不干去做质子去了,朝内形势就又乱成一团。
到了要做决定的大事时,这个决定权还是要交到东齐帝手里,满朝文武就只能抗议,还不一定能成功。
之前朝内闹的沸沸扬扬的质子事件,随着商墨沉的回国变得逐渐平静下来,满朝文武不再只关心这个,开始接着研究他们那些鸡毛蒜皮,御史台照例时一天一个折子的参着,能不能参倒那再说。
表面上一片平静,实际上不知有多少人紧盯着八皇子府,说起来八皇子也早就到了该有封号的时候,只是当时被多方势力一搅和,就没封上,到现在还空着,不尴不尬地做个八皇子,被其余皇子暗地里看笑话。
虽然商墨沉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事。
事实上,八皇子府最近有些乱,不仅仅是摆在台面上给人看的乱,而是暗地里属于商墨沉的各路暗卫间也是一片兵荒马乱。因为商墨沉中的毒,是真的。
各路暗卫四处找解药,同时还要避着被其他人盯上,不过商墨沉本人却没什么感觉,他自己也算是有了准备,趁着每天清醒的时间里将事情安排好,不重要的小事也都交给清秋去处理。
商墨沉才回来时东齐帝还盯了他一段时间,只是看着他府里一团乱,状态不好到眼看着就不行了,也只好作罢,不再管。
八皇子府内殿已经一度成为所有婢女都不愿意去的地方,毕竟商墨沉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婢女们也不懂中毒不会传染的事,只觉得靠近了都要发生坏事,因此一个个都避着。
内殿里燃着重重的熏香,商墨沉靠在床榻边,手里轻轻摩挲着一块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随着殿门轻轻地开合,清秋走了进来。她似乎对这熏香没有感觉一样,面色如常的走过来,向商墨沉微微低头行了一礼。
“查明白了?”似乎是因为不太开口,商墨沉的嗓音有些哑,清秋默默回应道:“局势没有太大的变化,众皇子间基本上都差不多,四皇子现在略微占些优势,但也就是那样。”说着看向商墨沉,低声说了一句:“计划可以实行,没问题。”
商墨沉这才抬起头来,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来处理吧,有什么意外就告诉我,不过……”说着嘲讽的笑了笑,有些不屑的说道:“想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清秋低低地应了,转身正要离开,又被商墨沉叫住,之听见对方说道:“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去找那位漠北帝去,毕竟这是他答应了的。”
清秋点了点头,张了张口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然而终究是没说,沉默的出去了。
商墨沉轻轻依靠在墙上,四周一片寂静,他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然而不可忽视的是,在这样没人的环境里,他没有了过度苍白的伪装,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他抬起眼,透过帷幔去看不远处窗外的景色,在一片春色仿佛看见了呼之欲出的风雨。
次日,朝堂。
东齐帝歪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清醒着的,朝臣们也都有些见怪不怪了,自己说着自己的话,参着自己的本子。
忽然一个人从偏门处急匆匆地走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人群里的一个官员。
那是个四品侍郎,不算是个小官了,但也不算是大员,平时也没什么表现,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而这次,他却忽然走了出来,行大礼高呼了一句:“臣有急奏!”
瞬间成了众人的焦点,一时间其他人也不说了,都看着他,高处的东齐帝也微微睁开了眼睛,皱了下眉,含糊这说道:“说!”
“凉州流民叛乱,甚至已经杀死不少朝廷官员了!”三侍郎深深地跪下去,也不管自己的话在朝堂里激起了多大的水花。
一时之间,满座皆惊。流民刺杀朝廷命官这算是个大事了,只是众多官员却有些迟疑,其中一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满朝文武谁也不知道的事,怎么你就能收到消息?莫非其他人全是聋子?”
这话一出,自然有搅混水的跟着帮腔说道:“信口雌黄乱说话可是欺君大罪!李侍郎你说话可小心点!”
那李侍郎似乎一点也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一样,梗着个脖子就像个棒槌,仍是朗声说道:“臣所言半点不假!之所以臣得到消息是因为臣有十分重要的亲眷就在凉州,最近收到了波及,这才紧急将信传给了臣,求我想想办法。”
朝堂有些静下来,静到可怕的地步。
有人慌乱,也有人冷眼旁观,一时之间,暗流涌动。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