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离在契辽的日子过得很快,几日后温正清就亲自接见了他,虽然温正清的态度还是如常的冷漠,但是能够成功得到契辽王的首肯,对于楚言离而言,就已经是成功了,况且温正清口头上已经答应,愿意派遣一支军队跟随楚言离走。
要知道其实这一次漠北皇帝之所以派遣楚言离前来契辽,是受了太子的蛊惑。而太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近几年楚言离的呼声越来越高,太子十分不安,所以故意说服皇帝让楚言离来啃契辽这个硬骨头。
楚言离本身对于契辽之行的期望不高,只是硬着头皮而来的,只是没想到最后得到了如此大的殊荣,这样回国,一定可以狠狠的打脸太子。
楚言离的内心别提有多高兴了。
温正清也仅仅是见了楚言离一面之后,就把他彻底的跑到了脑后,楚言离看清形势,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在契辽讨到任何好处后,就准备离开契辽了。
前一天楚言离向温正清递了折子,表示他第二日就要回国了,可是看了折子的温正清压根没有再提要见他的话,楚言离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等来温正清的会面,却等来了温定宜。
楚言离在宫中的这几日,温定宜都可以躲避不希望与他面对面,虽然心中清楚的知道,此时的楚言离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可是温定宜就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执念与恨。
可今日她一袭黑衣,长如瀑布的黑发,高高挽成一个发髻,带上契辽男子的头饰,潇洒帅气的出现在了楚言离的面前。只是因为比起儿女情长,温定宜有更重要的使命。
“突然来访,还请楚皇子不要见怪!”温定宜先发制人,礼貌的向楚言离打招呼道。
楚言离听闻有人要来见他,急冲冲的赶出来,却发现眼前的人是陌生脸孔,既不是温正清也不是温知新。
“哪儿里的话,只是不知......”楚言离回应道。
温定宜早就想好了,既然选择女扮男装,就是为了日后领兵方便,所以她给自己安了一个新的身份,温正清义子——温丘。
首先楚言离完全没有听说过契辽王有这么一个义子的存在,其次这个所谓的义子,根本不像是契辽的男人那么粗狂,反而有些他们汉人的细皮嫩肉,所以楚言离从一开始就对温定宜所假扮的温丘有所怀疑,可以并未表现出来。
“原来是殿下啊,楚有失远迎,还望殿下不要责怪。”楚言离面不改色的邀请温定宜坐下,然后发问道:“不知小殿下今日来找本皇子所为何事?”
温定宜没有想到楚言离会如此迅速的进入话题,以她对楚言离的了解,这说明,楚言离对于她并未看在眼里。
温定宜倒也不恼,微笑着扇着折扇反问道:“前日听闻父王准予了一支军队给楚皇子,这可是契辽这几十年从未出现过的场面,小弟不才,正好是这只军队的统帅,所以我想来问问,楚皇子对于此次出兵,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楚言离一听,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向温定宜拱了拱手,“失敬,失敬。原来是温将军。”
温定宜微微一笑,并未起身。
楚言离立刻改变了对温定宜满不在乎的态度,十分热情的向温定宜解释道:“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我漠北与东齐常年有一条贸易往来的道路,长期以往我们两国都在道路上设有驿站,就在前几日,我国的驿站突然遭到袭击,袭击我们的人正是东齐的部队,而且现在东齐的皇子商墨沉已经带兵将整个通道霸占,我漠北的商贸往来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和损失。所以本皇子这才前来希望得到契辽国的帮助,重新将这条通道索回。”
温定宜闻言依旧是面不改色,沉稳的点了点头道:“看来此事与我听闻的并无出入,你的折子上清楚的说道,一旦我们契辽助你漠北夺回贸易通道,你们将免费供给我们三年的粮食和绸缎,如此看来我契辽并不吃亏,只是今日我来找你需要确定一件事情,那便是如果这一战胜了,自然皆大欢喜,可如果输了呢?我契辽白白搭上了那么多无辜的将士,这笔帐恐怕就不那么容易算了吧。”
楚言离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青年,竟然看透了楚言离此盘局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点。
契辽本就是游牧名族,粮食以及绸缎对于他们而言是最为诱惑的东西,而且契辽王温正清骄傲自大,从来没有打败仗的经验,所以根本也就不会考虑战场战争失败之后契辽会面临的结果......
温定宜暗中观察着楚言离的神情,他的眼神开始流转,温定宜心中暗笑。
许久的沉默之后,楚言离微笑着回应道:“契辽军队向来所向披靡,小小东齐,我想小殿下还不放在眼里吧?”
楚言离真聪明,又将问题抛给了温定宜,温定宜起身,面容和煦的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我也听闻那东齐将领商墨沉,骁勇善战,心思沉稳,极其善于带兵作战,这一点.......作为已经和他交过手的楚皇子而言,应该比我更加熟悉吧。”
楚言离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脖颈的青筋渐渐凸起,他转身佯装端起一杯茶水喝下,实则大脑正在飞速的运转,他第一次遇到一个如此了解他的对手,都说契辽族人头脑简单,此次面前的这个皇子却心思比他还沉稳,楚言离一边觉的可怕,一边又觉的有此队友可喜。
沉默之后,楚言离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我是与那商墨沉交过手,而且惨败。今日既然契辽肯大方借兵与我,那么我便以我皇子的有限能力作出承诺,如若此战失败,我国答应给予契辽的粮食与锦缎皆不会减少!”
温定宜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楚言离,然后才露出了真实的笑容,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楚皇子如此畅快,那么接下来我就有更重要的事情嘱咐了。”
楚言离没想到温定宜还留了一手,心中虽然有些微微不快,却也是大丈夫以大局为重,谦虚的回应,“洗耳恭听!”
温定宜将手中折扇一和,收敛笑容,及其认真的分析道:“此番楚皇子前来契辽,又是浩浩荡荡的大阵势,我想东齐必然不会不知,就算其他人不在乎,但是商墨沉一定十分清楚,而且依照我的猜测,商墨沉此时就待在契辽与东齐还有漠北三国交界的边境处等待着你。”
温定宜之所以如此确定不是没有依据,在“前世”楚言离与这个商墨沉是老对手了,而温定宜也与其交过几次手,最初楚言离带着满满聘礼来契辽和亲之后,刚刚离开契辽就被商墨沉的军队偷袭,楚言离身负重伤被商墨沉掳走,还是温定宜哭着找到温正清,温正清因心疼女儿,才出兵将楚言离救了回来。
也是那时温定宜救楚言离心切,肩头中了一支箭,虽说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哪个丑陋的伤疤,伴随了温定宜一生。
此时再提醒楚言离与那时救他的心境完全不同,温定宜只是不想再一次输给商墨沉。
楚言离简直不敢相信,他心中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担忧,所以希望在离开契辽的时候,得到温正清的许可,带着军队一起离开。现在到好,温正清没有任何反应,这个军队统帅却看透了一切,他急忙回应道:“殿下说的极是,本皇子也是如此担忧的,所以冒昧恳请殿下带着军队与我一同离开契辽,回到漠北面见皇帝,到时候平定战乱,本皇子一定为殿下在皇帝面前美言,赏赐绝对不会少!”
温定宜听闻,心中一阵冷笑,“赏赐”这样冰冷的词汇,在“前世”绝对是温定宜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是现在,她温定宜要的不是赏赐,而是与你们一众男子平分天下。
“本将军正有此意!”温定宜嘴上承认道:“所以希望楚皇子暂且留宿一宿,待我今日整顿军队上下完毕之后,明日我们一起出发。你看可好?”
“自然是绝妙之极!”楚言离满脸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温定宜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就要告辞,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楚言离叫住了。
“小殿下可曾去过中原?”楚言离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温定宜抬起的脚停在了空中,顿了一下之后,回身否认道:“中原虽好,但我却更爱契辽的这片草原,虽然一心想去拜访,但是至今没有机会。”
楚言离听罢一脸的不确信,他款步靠近温定宜,目光深邃而神秘,温定宜刻意躲避他的目光,就听耳畔楚言离的声音道:“哦?是吗?可是我却从未见过契辽族人使用中原特有的折扇。”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