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算了吧,毕竟不是在契辽,不想做的事情也没办法拒绝的。”这是温定宜的大实话,想她在契辽的时候,对于这些无关的事情,向来不愿意去靠近,而她的父母也从不强迫她。
楚言离闻言皱起了眉头,“温兄,你是不是觉得漠北不好,要是你觉得难做,我可以去和皇祖母说的,她不会逼迫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一瞬间,楚言离感觉到了要失去温定宜,她的话,像是要回去契辽,这让他如何接受啊。
“没关系,我就随便感慨几句,洛王,你要没什么其他的话,就离开吧,我想休息会儿了。”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楚修路觉得今天的温定宜怪怪的,平日里她都是很豪爽,遇到事情也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基本都能够妥善应对,怎么到了他皇祖母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实际上,温定宜恐惧的或者说担忧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害怕自己的性别暴露,毕竟,她不懂太后的心思,万一她给自己使计谋,到时候她也不好应对,她完全无法想象,楚言离知道了她是女人之后,会发生什么?
难道真的会像薛婉如说的那样吗?如果是那样,她觉得自己会彻底崩溃掉,现在黎歌离开了,她身边连一个能照应的人都没有,说来也是艰难。
这个晚上,温定宜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只要一想到睁开眼睛,可能会面临性别被拆穿的危机,她的心就很不安定。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膳之后,楚言离刚好过来她的屋子。
两个人一起进宫,在门口的时候,遇上了盛东廷。
盛东廷过来给楚言离问好,温定宜在一边假装没有看见他,一直在走神。
关于他们两个之前的行为,温定宜心中是觉得对不起楚言离的,毕竟,是她出的主意,被蒙在鼓里的是楚言离。
“温殿下今日怎么也进宫了呢?”盛东廷看向了温定宜。
温定宜被他这一句话叫回了神,忙回答说,“有些事情要做,几日不见,叶将军看上去精神好了很多。”
“谢温殿下关心,最近心中的烦心事,所以也就轻松了,不过我觉得温殿下的脸色不是很好。”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温定宜更加烦闷了,偏偏还不能做出表示,只能硬着头皮回应,“我想叶将军看错了,最近我也休息得很好,这样吧,我要先去后宫,就不打扰你们了。”
在温定宜走之后,楚言离问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对温兄这么说话啊,是她不计前嫌,原谅你们的。”
“洛王对她未免太过关心了,关于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做好,也希望洛王不要太过分了。”盛东廷的语气不算强硬,他只是在表达事实,就算是他已经臣服于楚言离,但是他还是个有主见的人,有些事情,楚言离的确不应该管。
楚言离眼神里闪过一抹特别的神色,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觉得,这不怪盛东廷,大概就是他太敏感了,一到了温定宜的事情上,他就容易慌乱。
跟着太监去了后宫的温定宜,打量着里面的一切,每次来这里,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和前世相比,这里的装饰是没什么变化的。
只不过,她的心变了,看见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
在本来应该是后宫女主人的位置,她隐忍,备受欺侮,不受宠爱,终日在胆战心惊中度日。
现在一眨眼睛,她却是契辽的王子,这个玩笑,开的还真是很大。
太后知道温定宜要来,所以早早地就到了院子里去迎接她。
上次,她看见温定宜,就觉得这个人很聪明,还不是那种能够从表面上看出来的小聪明,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一种通透之感,对于这样的人,她很喜欢,也很担忧。
她一直都在楚言离身边,虽说帮了他不少,但也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反咬他一口,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参加太后娘娘,我来迟了。”温定宜恭恭敬敬地行礼,言谈举止尽量大方,丝毫没有女儿嫁的扭捏,她不信,就算这样还是会被怀疑。
太后缓缓地朝她走来,“无妨,哀家找你也就是聊些闲话,不是什么多么正式的事情,你只要自然一些就好。”
“能和太后聊天,也是我的福分,”温定宜听着闲话两个字,心中更加慌张,她真的不认为费这么大工夫把她叫进宫,是找她闲聊的,这根本说不通啊。
果不其然,太后宫里的人搬来了两把躺椅,太后给了温定宜一把,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了院子里。
“温殿下,你能不能给哀家讲讲你们契辽的事情啊?”太后苍老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攻击力,而是带着看破世俗的沧桑和慈悲。
温定宜笑了笑,“不知道太后想听什么方面的,要我说呢,我们契辽和漠北差异很大,习俗之类更是几天几夜说不清楚。”
虽然不明白太后为什么问这个,但温定宜还是觉得最好老实回答,这样不容易暴露。
“要不就说说你们那里的婚俗吧,哀家倒是对这个感兴趣。”
“婚俗的话,倒是没有太大差异,只不过,在我们契辽,两个即将成婚的人,在成亲前是可以见面的,而且如果双方都同意,也可以解除婚约,这样就避免了两个人感情不和的问题。”
这一点,温定宜是没有胡说的,因为契辽的某些制度和漠北有很大的差异,基本上是不需要她父王赐婚给谁去巩固权力的。
所以,对于之前穆勒喜欢她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去强求或者是做其他的事情。
太后久久没有说话,本以为她会吃惊一番,但是她却感叹道,“这样好啊,如果漠北也是这样,那言离也就不会娶了薛婉如,更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这不一样的,您要知道,洛王娶叶小姐,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也是对他最有帮助的,现在漠北朝堂之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大臣的官员符合洛王妃的这个身份,再加上洛王向来不喜欢与他人为伍,所以挑选一个将门之家的女子,绝对是最好的。”
温定宜有些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她说了这么多,都是在把她往某个现实上面引导,那就是楚言离的婚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回答应该可以转移太后的注意力。
“你倒是个想得明白的。”太后称赞道,随即话锋一转,“只是说出来,不一定做得到,这些道理,言离他都是懂得,但是他不还是一直都这幅样子,不愿意做出任何的改变。”
“或许是洛王有其他的想法,觉得叶家已经不能给他想要的了呢。”温定宜平静地答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洛王应该不是个随便的人,他会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
太后突然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了解他,又相信他啊,怎么说呢,现在的漠北,看上去是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继承大统了,但是呢,如果不能说服朝中的人,就天下这副混乱的局面,一旦开战,言离肯定是吃不消的。”
“看来太后是真的关心洛王呢,”就算是每天身在后宫,依然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这样的女人,果然是强者,温定宜在心里默默想到。
“对呀,言离差不多算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母妃命不好,生下他早早就去了,这宫中又是什么人都有,他父皇不宠他,其他的宫妃想尽办法陷害他,他能有了今日的成就,哀家是真的为他感到开心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太后眼里的光芒很不一样,可以看得出,她对楚言离,是真的有感情,不过说来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
但是,她口中的话,却是温定宜两次为人,第一次听到,之前她只知道商墨沉是个身世凄惨的,没想到从未表现出任何卑微的楚言离,也有这样的经历。
在温定宜的沉默之中,太后接着说道,“大概是没有人疼爱,他比任何孩子都要懂事,在功课上,或者是学习武功上面,都要比别人更加努力,哀家记得有一次,他大晚上不睡觉,穿着薄薄的衣衫,在外面练剑,那可是大冬天啊,哀家穿了那么多都觉得冻,那是哀家第一次惩罚他,后来他才不敢这样伤害自己。”
听到这里,温定宜已经彻底惊呆了,大概每一个有成就的人都得经历一番磨练吧,她的磨难是前生,而楚言离是年少时候,“没想到洛王也经历了这么多,想必您当时一定很心疼吧。”
“心疼有什么用,他也不听哀家的,后来都是趁着哀家睡着,他去很远的地方练功,从一开始,哀家就知道他的目标是皇位,只不过他没有任何势力,所以不敢说罢了,”太后的思绪像是飘到了从前,这会儿才慢慢又回到了现在。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们契辽愿意借兵给他,那么他也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作为,如果哀家没猜错的话,应该你帮了他不少吧。”
温定宜沉吟片刻才回答道,“其实还是洛王殿下有本事,我只不过是起点辅助作用,大的决定,还是他做的。” 王爷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