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晴，你不该这么对你大姐，你这次能上来，还是你大姐主动提议的机会。”
慕天笙说得诚恳极了，他如今的表情，却只让慕玲珑感到一片恶寒，虽不知慕天笙此刻的话语是真是假是不是发自真心，可是…
“我知道，爹爹。”
慕天笙开口的情况下，慕汐晴才勉强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看她此时的表情，就知道此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是很为难她了。
可慕玲珑现在心里反感的那个人完全不是慕汐晴。
而是慕天笙。
她抬手捂住了眼睛，或许是因为疲惫，也或许是，是因为她觉得这样更利于自己思考。
或许是因为偏见，也或许是因为实际的感受，慕玲珑到了现在，已经很难用好的眼光去对待慕天笙了。
和慕汐晴不同，和慕春秋也不同，这两个女孩，平时就算真的对慕天笙有什么不满，心里也是诚恳的把他当作她们的父亲，可慕玲珑不一样，对于慕玲珑来说，慕天笙就真的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了。
此时，慕天笙的话还在继续。
“……你更不可怨我，须知父母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十几年来是多么辛苦，我更是为了你们姐妹费尽心思，特别是对你，汐晴，我对你从不比对别人少了几分。”
“别人不清楚，可我是最清楚的，你的吃穿用度，历来都是居于你大姐二姐之上，也就是比起你大哥，才稍有不如了。”
说了一大段话之后，慕天笙轻轻的咳了咳，才继续说道。
”可你啊，做下如此不肖之事，坏我慕家宗祀，还装病欺瞒于我，你让我伤心绝望，我本想赠你钱财，让你离开慕家，另寻出路的，可我到底是你的父亲，到底养育了你几十年，到底不忍心，唉！“
慕天笙说着，长叹了一大声，倒像是发自心底，整个室内都好似在回荡着他的叹息。
而被他话题直指的慕汐晴，早已经是泪光盈盈。
“爹，爹啊…”
慕汐晴哽咽着开口，声音如同破布般脆弱嘶哑，才唤了几声”爹“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一句话了。
慕天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所以，汐晴，你现在想选一条什么路呢？”
这话来的太过突然，生硬的转折，情感的变化，对慕天笙来说，好似不存在一般，可是，他偏偏无比融洽的做下去了。
就好像这场景这动作这话语他早已经历过无数遍一般。
不止慕汐晴，就连慕玲珑，都被慕天笙的变化之速给惊了一惊。
到底是慕天笙啊。
慕玲珑心里叹道，也只有慕天笙，才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是沈云暖和周诗芸都完全做不到的难题。
回过神来，再看慕汐晴，果然，她现在还是难以从方才的父女齐悲到现在的翻脸无情中适应过来，到了现在时刻，脸上的表情时而悲戚，时而惊恐，正是思绪情绪繁杂不堪变化万千的缘故。
“……路。”
慕汐晴轻轻呢喃到。
“爹爹让我自己选择路，意思是要我离开这个……”
她问着，还是不敢置信，只是，慕玲珑不敢确定，慕汐晴的不敢置信到底是因为“选择”还是因为“离开”。
“你必须离开慕府。”慕天笙说道。
他的话斩钉截铁，干脆果断，不算愤怒，不算严苛，却给人一种难以回头的绝望。
“但离开的方式并非只有一条。”
慕汐晴冷笑一声：“难道这就是我额外的机会？”
“是我选择的机会？”
她越说，脸上嘲弄的神色就越深。
“如此说来，我倒要感谢爹爹和你了，这莫非就是你们留给我的最后的尊严？”
她嘴上犀利，脸上的眼神却暗淡无光。
既然她如此说，慕玲珑也不能完全不做回应了。
“是的啊，你可以这么认为呢。”
慕玲珑笑了笑，虽是笑了，却难以找到一丝温柔和暖在里面，她的笑，仿佛只是会应对这个时候，产生的一种表演式的笑意。
“小妹，人一生很难有选择的几乎，现在的你有了，这是很幸运的事，长姐劝你，好好把握住啊。”
“她说的对！”
突然闻到一声嘶哑的叫声。
是沈云暖发出的。
或许是太多情绪积压在心的缘故，或许是身体还在病痛之中的缘故，此时，她的声音粗哑不堪。
若要用一个切实的比喻来形容的话，那就如一只即将死去的乌鸦一样，正在用自己的生命发出悲惨的叫声。
这切实慕玲珑所第一感受到的感觉。
如此的感觉，不免让她有些战栗了。
下一瞬间，沈云暖重重咳嗽了几声，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热茶，紧接着，声音恢复了正常。
慕玲珑：“……”
她到底是有些无言的。
“汐晴，感谢她吧，感谢你大姐吧，你看，她口口声声，是多么的为你好啊，你还不知足吗？”
沈云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的比哭还难听。
她如今的样子，只让慕玲珑感到很不自在。
“夫人，事前，您也同意过的。”
慕玲珑说道。
“是啊，你说的不错，我是同意，可是，这样的同意，还不能让我笑一笑吗？”
沈云暖说她想笑，沈云暖也的确要笑。
慕玲珑对这样的沈云暖感到无端的厌恶。
“夫人，您若不快，大可不必如此。”
“不快？”沈云暖嗤笑道：“我又怎会不快呢？”
“汐晴，决定一条路吧，你能自己选择一条路，大小姐能给你一个最后的面子，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所谓不快，是没有的。”
“路？”慕汐晴还是懵懵懂懂，“什么路呢？”她问道。
“这里不远的山上，有一处尼姑庵。”慕玲珑说道。
那尼姑庵她曾托人去调查过，香火不比别的寺庙繁盛，但好在清心静气，足以养人。
倘若慕汐晴能在哪里好好修养一般，说不定真的能脱胎换骨。
可是慕汐晴才听了她的一句话，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尼姑庵？你要把我放到尼姑庵里去？慕玲珑，你好狠毒的心思，我不去，我不去！尼姑庵里都是一群妖魔鬼怪样的尼姑！”
她说着，满脸惊恐，脸色愤怒极了。
“……我只是提了一种意见，你不必这么害怕，还有，尼姑庵里并不都是妖魔鬼怪的。” 恃宠生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