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事大,沈云暖唯恐被发现什么端倪,自然不肯让她死在这里。
荒山野岭,鱼底潜沙,或许就是慕玲珑唯一的葬身处。
死后被认定失踪,慕府上下,渺无人知,询探一番也就罢了,直到某一天某一日被,不知情的人士发现…
越想,慕玲珑身上越是发冷。
不是为自己此时的危险而冷。
而是为沈云暖的歹毒而冷。
天下为何还有这种女子?
然而偏偏就是有了。
饶是如此,她的愤怒,她的不甘,也不能即刻表现出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莫非是要把话题往我后母身上引,这心地未免太恶毒!”
她舌头念着牙齿,牙齿森然白光,说出了,却全是违心的话。
女子又是一声冷笑,不屑道:“是我恶毒,还是你愚蠢,等你到了地狱,自然就会一清二楚。”
“我是个好人,没做过什么坏事,怎么会到地下?”
“对我来说是如此,可是对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慕玲珑脸色雪白,终于开了口,“别人,是我后母?”
女子不说话了。
看来,她的职业道德,可以在别人主动挑衅的情况下作出最大的让步,却始终无法让她真正道出凶手的姓名。
慕玲珑瘫倒在地,做出极虚弱的样子,叹道:
“想不到子女会死在他的母亲手里,真是天下奇闻了。”
女子一脸冷漠,道:“穷乡僻壤之中,续弦常因嫉妒而毁杀前任之子女,这事在世上实为常有。”
慕玲珑看起来更虚弱了。
“你真要杀我?”她问道。
“真要。”女子回答的毫不犹豫。
“如此残忍?”
“生存而已,”
“在这里?”慕玲珑又问道。
“不,在别处。”
慕玲珑不说话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脚裸出的衣裙,已被方才的鲜血打湿,留下了鲜红一片。
若是之前,只要有一点鲜血,她必会出现头晕恶心之状,可是现在,这点鲜血,反而成了她附身符一样的东西了。
“咳,你的计划要实现,可能有些困难了。”
慕玲珑指指自己的脚部。
“我…我此时只感觉这不是我的脚了,说实话,若不是眼见它连在了我身上,就凭现在的感觉,说它是块石头,我也信的。”慕玲珑又说道
那女子撇撇嘴,似乎是笑了一下。
“我可不吃这一套,你最好是给我站起来走路,站不起来,就趴着走,趴着也走不了的话……”
她说话的时候,嘴边还带着笑容,近似从未为这事忧心过的模样,慕玲珑看在眼里,只觉越来越不妙。
莫非……
“我就让其他人把你扛着走,你看如何?”
不止一个人。
慕玲珑的心沉了下去。
唉,在这个时代做这种体力劳动的人,果然极难碰到独行侠类型的啊。
“他们怎么一直没出现呢?”
慕玲珑忍不住还抱有一丝希望。
最好别出现了!她想。
“快了,”女子站起身来,瞟了她一眼,道:“你又何必心急。”
我不是心急,而是心忧,心忧烦,人萧瑟,慕玲珑想。
“打扰一下,还有一个问题。”
“有话快说。”女子道。
“你们准备对我采用何种死法?”
慕玲珑问道。
“你怕了?”
那女子的心情似乎因为慕玲珑的消沉而变好了些,现在与她说话的样子,都挂上了点笑容。
“自然是有的,人非草木,何况就算草木,面对锄刀,也会心生绝望。”
“草木无心无情,何来绝望?”
“振抖不止,伏倒于地,自然就是绝望了。”
“胡说八道,”女子道:“那是被风吹的,被人踩的,与绝望有何关系?”
“正如我现在这样了!”慕玲珑叹道。
女子愣了愣,才说道:“一派胡言!”
“不过你放心,死法,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做出太过残杀肢体的事,俗话说睁眼闭眼百年即散,对你也是如此了。”
“你这么说,我还得感激你吗?”慕玲珑叹道。
心里,却在准备做最后的反击。
方才被那女子从自己的房间里带出的时候,她悄悄的从自己的床褥下面抓起了一把平日里用来防身的小刀。
夜黑风高,光线不明,刀鞘又是纯黑色,故而女子未能发现。
刀背悄悄至于袖带之中,准备在无可奈何穷途末路时才使用。
那么,慕玲珑悄悄看去,是现在吗?
明月只余得半分,如今悬挂于天正央。
一眼望去,虽不如初一十五之月,依然光线撩人,使人不敢睁眼望而视之。
自己速度力量都不及那女子,此时又有月光相照,必被发觉。
该怎么办呢。
慕玲珑暗暗咬紧了牙。
“你的朋友们好像还没到。”
她试探性的问道。
偏偏连个家丁的人影也没见到,慕玲珑心中愤怒,暗想,就算地处偏僻,也该巡逻一下吧!
“莫非是走错了地方?毕竟慕府地形复杂,小地方的人自然是不懂的。”
她言语间,故意做出一副倨傲之态。
“你少故弄玄虚,作小动作!”
女子看起来十分不满。
“我的兄弟,还不至于被这种小小的宅邸给难倒!”
说出这种话,代表她也没有确实的把握了。
慕玲珑的心有点放了放。
“也说不定,是太过信任你的能力,故意让你一个干活,他们自己在一旁歇着分功劳。”
慕玲珑又说道。
“你……我虽然的确是能力出众,可也…总之,我不相信他们会这般薄情寡义的!”
她说的正气凌然,可是神态看起来却不怎么自信。
不时的用眼睛瞟瞟长廊,瞟瞟四周,又不时的看看天上的月亮走到了哪里,是露出了烦躁的姿态。
慕玲珑的心又有些高兴了,这是对她有利的事。
“又说不定,是东街的酒太好喝,他们口馋了,聚众去尝,喝着喝着,就醉倒在地上了。”
见那女子心已有动摇,慕玲珑索性胡说八道起来。
“扯淡!”女子喝到,“我那个几个弟兄,滴酒不沾,岂是你说的那等胡赖醉汉?”
滴酒不沾?
慕玲珑心说,那就奇了,强盗滴酒不沾,莫非是被释伽牟尼如来佛收在了门下?
“唉呀,你这般严厉骇人,他们平日肯定怕你怕的不得了,话都不肯跟你多说,又怎么特地在你的面前做你不喜欢的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恃宠生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