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澜说罢抬腿正要往外走,却因为迎面而来的两人生生顿住了脚步。
正是越不想看见,越能看见。
“麟哥哥,你已经赏赐了清清很多首饰,今日还是不用破费了。”身着粉色衣裙的顾清清半靠着太子,两人一起踏进了玲珑玉楼。
“怎是破费?”太子揽着顾清清轻笑道:“玲珑玉楼可是东楚最好的首饰楼,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甚喜欢这里的首饰玉器,今日我来取老夫人的寿辰礼物,你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提,我给你买。”
顾轻澜再次突然偶遇这辈子的仇人,恨意涌上头顶,差点失了平静。
顾轻澜一直压制着恨意,可是滔天恨意,恨不得啖其血肉,怎可轻易忘怀?
乱葬岗的遭遇,怀胎十月的娘亲被毒害,年幼的弟弟被恶狼分食……
顾轻澜心里告诫着自己尚未到最好的时机,需要沉住气,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模样,站在原地佯装欣赏玉器。
顾清清虽然口中说着不需要首饰,可是一进玉楼便瞧见了展示台上的一对耳坠,目不转睛地瞧着耳坠,甚至下意识走向了它。
她很快意识到这对耳坠与顾轻澜曾经佩戴的耳坠十分相似。
其实那副耳坠本来并不出色,可是一切关于顾轻澜的东西,顾清清都想要抢过来。
不论是人还是物,甚至是感情,顾清清都要将顾轻澜狠狠踩在脚下。
顾清清当初没有拿到顾轻澜的那副耳坠,至今还觉得遗憾,如今瞧见相似的,她依然很想据为己有。
太子很快察觉到顾清清对于耳坠的喜欢,轻声询问道:“清清,可是喜欢这副耳坠?”
顾清清好似这才知晓自己显露的情绪十分明显,脸颊立马红了,轻柔感叹道:“嗯呢,这对耳坠真好看。”
顾清清说罢连忙低头,好似因为自己泄露了小女儿心思而觉得尴尬害羞。
她的这番反应,落在太子眼中,只觉得顾轻澜十分清纯可爱,轻轻将她揽在怀中,笑道:“小傻瓜,喜欢就告诉我,我给你买。”
不知情况的旁人见此钦羡不已,郎才女貌,觉得这个俊俏的小郎君真心疼自己的小娘子。
但是知晓实情真相的顾轻澜对此丝毫不感动,甚至有些泛恶心。
“呕……”背对着众人的顾轻澜突然作呕出声。
顾清清做作的姿态已经让顾轻澜成功地将恨意转换成恶心。
世间怎会有这么恶心的白莲花?
表面装得柔弱善良,其实内心比煤炭还要黑,比毒蝎还要毒。
萧月白一直留意着顾轻澜的情况,见她有不适的反应,立即问道:“怎么了?”
顾轻澜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结果又是一股恶心涌上来。
萧月白上前轻轻拍着顾轻澜的后背:“胃受凉了?”
“无事,只是被恶心到了。”顾轻澜轻声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站直身子。
顾轻澜言语动作并不明显,起初没有引起旁人注意,但是,因为萧月白给她亲昵拍背的动作,玉楼里的一些客人对此微微侧目。
两个男的……嗯……世风日下……
顾清清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耳坠上,只有太子曾悄然打量了顾轻澜与萧月白一番。
太子见顾清清着实喜欢那副耳坠,随后沉声吩咐掌柜道:“这副耳坠本公子要了。”
掌柜的闻言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该将这副耳坠摆出来。
他不敢让主子知晓自己为了吸引客人将耳坠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如今更不敢将这副耳坠给卖了。
毕竟暖玉难寻,雕刻这副耳坠也花费了不少心思,更何况这是主子亲口吩咐的,掌柜的就算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将耳坠卖了。
“楚公子,这副耳坠是非卖品,你还是重新为你的相好挑选礼物吧。”站在一旁的萧月白主动解释道。
分明是好心的提醒,却莫名带着些许讽刺。
而且“相好”一词,莫名拉低了档次,暗讽顾清清和花楼里的女子一般低贱轻浮。
顾清清看起来单纯无害,其实就是个人精,立马听出了萧月白言语中的轻视。
她脸上的欢喜的神色立即褪下,脸颊发白,好像被吓到了一般。
“殿下,清清并非想要那对玉坠,只是……”顾清清说罢微微哽咽:“清清第一眼瞧着便觉得十分亲切,姐姐好像也曾有过这么一对耳坠。”
顾清清说罢拿出丝帕轻轻擦拭着眼泪:“清清只是太想念姐姐了。”
提及顾轻澜,太子便想起了她干过的丑事,顿时愈发觉得自己愧对顾清清,安抚道:“清清,你太善良了,她那样品行不端的女子,死了就死了,你念着她作甚?”
顾清清低头不语,眼泪却像是雨滴一般,哗啦哗啦地砸落在了地上。
太子看着心疼不已,又看向掌柜:“十倍价钱。”
掌柜的连连摆手,不敢多言。
“咔嚓。”顾轻澜手中把玩的手镯被她捏断,碎成了几截,上面镶嵌的玉珠滚落一地,她强忍着心头的愤怒,漫不经心道:“楚公子,我家萧公子先前给到二十倍的价格,掌柜的也不愿意卖呢。所谓买卖买卖,你情我愿,不可强买强卖,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月白注意到顾轻澜情绪差点失控,见她及时守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无声地靠近顾轻澜,宽大衣袖下的左手轻轻握着她紧紧握拳的右手,安抚她此刻不是揭示真相的时机。
但是心里因为她的那句“我家萧公子”而觉得感人,小澜说话真好听!
太子闻言一愣,落在瘦弱少年身上的目光莫测了几分,此人可真是有趣。
太子自然不会做出有损颜面的事情,随后温和商议道:“清清,你要不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喜欢的。再说顾轻澜那般行径,你还念着她作甚?死人戴过的东西也不吉利。”
事到如今,他们还口口声声说顾轻澜品行不端,原主死了还在污蔑她,轻视她!
顾轻澜已经无法继续忍耐。
“太子说得对极了,死人的东西不吉利。”顾轻澜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呼一声:“说来太子与相府嫡女顾轻澜还有婚约,你也算与死人有些联系。这位小姐也不要与太子走得太近,免得招惹上不该招惹上的东西。”
顾清清发觉对方言语不善,又见太子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过多,分明知晓对方是少年,却无端生出些许危机感。
顾清清装作万般维护太子道:“你怎么能将太子与那些东西相比!”
顾轻澜点头,看向太子:“也对,太子不是东西,不能比。”
“胡说!”顾清清立即反驳道:“太子是东西!”
顾轻澜悟道一般点点头:“原来太子是东西呢。”
顾清清发现不论自己怎样说,太子都是被骂的那个,为了维持形象她不能当着他人的面与对方大吵大闹,更不能打杀此人,最后只得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太子。
萧月白见顾轻澜言语间颇为轻松,但是顾清清气得眼眶都红了。
萧月白当着太子的面不敢大笑,只得将笑藏在了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身前的小姑娘舌战白莲花。 废柴世子来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