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见旁人再也不好奇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方面担忧着房间里的情况，却不得不去老夫人的屋内照看着。
顾轻澜吩咐过，老夫人那里也不能离开人，若是别人趁机钻了空子，出了事儿，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
连翘刚刚进屋的时候赵嬷嬷正伺候着老夫人用膳。
老夫人虽然口不能言，但是能吃些简单的流食了。
见只有连翘一人，不见顾轻澜，赵嬷嬷微微蹙眉：“大小姐呢？先前还不是说老夫人的事儿全权包办吗？怎么不见她亲自来伺候老夫人？”
连翘不喜赵嬷嬷，相看两生厌，而且相比卧病在床不能言语的老夫人，赵嬷嬷更像是顾府的老夫人。
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小姐有事儿，我在此候着也一样。”连翘不卑不亢道。
赵嬷嬷不过是个老奴罢了，也敢对小姐拿乔，她的好日子，恐怕也不多了。
赵嬷嬷闻言想起刚刚丫鬟回禀的消息，据说顾轻澜这会儿正在打人泄私愤呢。
顾相一直不喜女子太过心狠手辣，若是让他看清顾轻澜的真实面目，那这个顾轻澜恐怕很快就会被赶出顾府了。
赵嬷嬷心里想着事情，汤勺径直怼到了老夫人的鼻孔上。
“呼呼……”老夫人口不能言，气得大声喘气，青黑的脸颊也因为气愤有了几分血色。
“你怎么伺候老夫人的！”连翘见此立即率先发难，从赵嬷嬷手里拿过汤药：“你要是不想伺候老夫人就不必惺惺作态了，老夫人虽然是病了，也不能说话，但是也不能由着你一个下人欺负！”
连翘以前是方嬷嬷的义女，早已看透了她的手段。
如今遇见赵嬷嬷，只觉得她和方嬷嬷有些相似之处。
看起来忠心耿耿，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算盘。
只不过赵嬷嬷似乎更加精明一些，至今都没有被人看出破绽。
旁人看不出，可是吃过死亏的连翘怎能看不出，这赵嬷嬷，果真和小姐所言一般，并不简单啊！
老夫人此刻清醒着，虽然瘫痪在床，口不能言，但是能听能看，心里也比以前通透许多了。
彼时缓缓转头看向赵嬷嬷，浑浊的眼里透露出死灰般的暗光。
赵嬷嬷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惹得老夫人怀疑了，连忙跪地：“老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听这小贱人的挑唆啊！老奴自小跟着你，跟了你几十年，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赵嬷嬷没有料到顾轻澜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不简单，起初瞧着顾轻澜是个蛮横草包，还以为她身边的丫鬟也是空有其表的花瓶。
如今看来，应该多多提防这个丫鬟了。
连翘也没有料到自己的这番话会打草惊蛇，惹得赵嬷嬷起了戒备之心。
但是她不后悔，不后悔忠心跟随顾轻澜，更不会背叛她。
即使自己也变成方嬷嬷，赵嬷嬷这般年岁的老妇人，自己也会忠心不二地跟随小姐身边，不离不弃。
老夫人大概还是念着旧情，缓缓转头，任由连翘轻轻擦拭了嘴鼻上的汤药，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都出去吧，老夫人要休息了。”连翘轻声命令道。
赵嬷嬷原本还想反驳要留在房内伺候老夫人，毕竟老夫人刚刚对自己生了疑，自己应该好生表现才是。
可是连翘一个眼神胁迫，赵嬷嬷莫名觉得有什么把柄被她要挟了一般，最后带着一众下人退出了房间。
赵嬷嬷心有不满，她不是期盼自己能伺候老夫人，而是担心有人取代了自己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这样自己在顾府的地位也就不保了。
可是一想到屋内那股子味道，还不如在外面待着吹风，如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视线看向东南角落处的屋子里，问道：“大小姐还没出来？”
跟在她身旁的丫鬟立即上前压低声音道：“没有，刚刚里面动静挺大的，这会儿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了。嬷嬷，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已经被打死了啊？”
赵嬷嬷眼里闪过一阵精光：“打死？那最好不过了。堂堂相府大小姐，居然殴打下人致死，这恶名要是传出去，谁还敢要？”
“是是是！嬷嬷说的是！这种心狠手辣的女子，就该抓起来报官府！”丫鬟连忙奉承道。
“通知老爷了吗？”赵嬷嬷早先就安排了人告知顾常柏，顾轻澜发疯了，正在虐打下人。
“早就有人通知了，应该快到了。”丫鬟回禀道。
赵嬷嬷闻言整了整衣袖，换了副忧心的神态，向院门走去：“走，我们迎迎老爷去。”
……
屋内。
顾轻澜也没有料到重伤后的夜十暴走程度堪比入魔。
刚开始夜十是朝着旁人攻击，可是不知怎的，居然抓起了地上的碎瓷就要朝着他自己的脖子割去。
“住手！”顾轻澜来不及施针，立即扑上前去抢碎瓷。
夜十其实一直以为自己还在暗牢中，以为压制自己的人要伤害自己。
可是耳边响起顾轻澜的声音，他突然清醒过来，舍不得伤人了。
小姐也在这里？如果不小心伤了小姐怎么办？
夜十始终不认为自己已经走出了暗牢，一直以为自己即将遭受酷刑。
他对小姐下不了手，也无法让小姐看见更血腥的画面，那还不如自我了结了，如此便是解脱了。
“夜十！你醒醒！你已经出来了，我是顾轻澜！顾轻澜啊！”顾轻澜不清楚夜十为何暴走，双手使劲攥着夜十的手不让他伤了自己。
大概是夜十也感受到了手掌上温热的触感，又或则是顾轻澜的声音太过真实，夜十突然顿住了动作。
他不敢相信顾轻澜真的在自己面前，缓缓抬手朝着模糊的人影伸去：“你是……小姐？”
顾轻澜发现夜十的动作有些奇怪，这才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夜十，你能看见我吗？”
夜十可以看见眼前隐约晃动的暗影，凭着直觉一把抓住顾轻澜的手掌，手中的手掌柔弱无骨，夜十心里突然涌出欢喜：“小姐……果真是小姐！”
顾轻澜任由夜十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看着他的双眸流出血泪，心里猛然一疼：“对啊，你已经没事儿了，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废柴世子来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