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纷繁吓得身子一颤,然而仔细看去,却发现床上躺着的人根本没有睁开眼。
“别走。”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语调里甚至还带着一点……慌张?
秦纷繁以为自己听错了,人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去。
“你等我回来,回来,一定来接你……”话说的颠三倒四,实在听不出是什么,但秦纷繁却隐约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不过这样的燕泽阳真的是太少见了。
秦纷繁起了玩心,没忍住打开手机开启了录音,朝着他嘴边举去。
说不定以后还能拿来做威胁呢。
她抿了抿唇轻笑了一声,手不自觉一抖,手机从手中脱了,眼瞅着就要落在燕泽阳身上。
“啊!”
秦纷繁轻呼了一声,急忙起身就去接手机。
手背无意间掠过他的脸,擦过唇,带来一阵温热,好险在手机掉落之前接住。
秦纷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耳畔低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砰!”
手机重重的落在了燕泽阳的身上。
燕泽阳睁开眼,表情有点诡异的看着她。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半饷,秦纷繁才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头朝着燕泽阳的方向缓缓扭动过去:“你……醒了啊。”
她挺了挺腰板,抓紧手机:“那什么,我去帮你喊医生,来做个检查!”
没等燕泽阳说话,她拔腿就跑,一遛烟就消失在燕泽阳眼前。
燕泽阳怔愣的看着她的背影,片刻抬手,摸了摸嘴唇。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然后他勾了勾唇角,脸上是春风化雨般的笑意,却在医生进门前,已恢复了平静。
看医生又是翻背又是看手臂的,秦纷繁还是没忍住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回头瞥了她一眼:“他又不是脑震荡,哪里来的后遗症,伤口没再出血了,你们家属平时注意一下,常常要翻动身体免得捂出痱子,还有尽量不要剧烈运动。”
他特意咬重了“剧烈运动”四个字,燕泽阳眸光闪了闪,反倒是秦纷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看见旁边小扌户士偷笑,这才明白话中深意,顿时脸颊绯红。
送医生出门,秦纷繁脸上的红晕才逐渐褪去。
她转而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才道:“今晚我在这里陪夜,你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
“不用了,我雇人来照顾就可以了。”燕泽阳淡淡道,拿了个枕头靠在身后,“你不用觉得愧疚,哪怕当时不是你,我也会进去救人。”
“我知道。”
秦纷繁的脸冷了下来,同时心口那片暖意也随之消失:“你那么讨厌我,自然不会是因为我在里面才闯进来的。”她上前,将水杯递给他,“所以我在这里照顾你,也只是因为你救了我,与救我的人是谁无关。”
也就是说,哪怕是个阿猫阿狗,我也会照顾。
两人同时沉默。
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几乎是默契的同时拿起手机,各干各的事情。
秦纷繁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翻动着手机,看到刚才录下来的声音,顿时一阵烦躁,按住了删除键,却又在弹出框子的那一刻犹豫了下,才按下确定。
她和他之间,从来都不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关系。
不知不觉,天渐渐黑了,护士来查过最后一次房,同时催促他们应该关灯睡觉了。
VIP病房有专门陪护的床,秦纷繁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侧头看了燕泽阳一眼。
他已经睡下了,因为之前打了麻药的缘故,以往意气风发的脸有点暗沉,但月光下还是能勾勒出他五官端正的轮廓。
秦纷繁盯着他好一会,才发现自己竟然出神了,急忙收回视线,心脏却“砰砰”跳个不停。
“别跳了!”
秦纷繁小声对自己说,又怕被燕泽阳听见,只能闭上眼企图分散注意力。
然而越想睡,脑袋却越发清醒。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和燕泽阳第一次同在一个房间睡觉。
推算上一次,还是被下了药误闯入燕泽阳房间的时候。
这么一想,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其实对于现在的秦纷繁来说,不过也才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但对于经历过一世的人来说,却已是沧海桑田了。
秦纷繁突然想到,上一世,并没有失火这件事的发生,那这一世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她和林修远参加了高尔夫比赛吗,还是因为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她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上来。
使劲晃了晃脑袋,一边催眠自己“别想了赶紧睡吧”,一边死死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轻微的呼噜声响起。
隔壁床的燕泽阳缓缓睁开眼。
从躺下到现在,他其实根本没有睡着过,她所有自言自语的话,全部都落入了他耳中。
口都有点渴,放在台子上的水却已经冷了。
燕泽阳手撑着下了床,牵动伤口位置,微一停顿抬头,便看见了熟睡中那张清秀的脸。
他第一感觉,这张脸如此顺眼。
倒了杯水,走到秦纷繁床边,低头看向她,眸中闪过一抹迷惑。
他已经记不清当时听到家中失火的心情了,只记得保姆冲出来时说,秦小姐还在里面,等他回过神,已经闯进了火海。
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
燕泽阳抬起手,看着纹路分明的手掌。他只依稀记得,推开门的刹那,看见往后倒去几乎要被火焰吞噬的秦纷繁,那一刻,心脏都要停止了。
当时就是这只手,紧紧的搂住了她。
在怀中的触觉,才能让他真实感受到,她还活着。
明明应该恨透了她,可却也不希望她死。真是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念头。
燕泽阳走到窗前,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口袋,摸了个空才想起这里是医院,禁烟。
顿时没了兴致,他走回床边,一只腿曲起搭在床沿,因为伤口问题只能斜斜侧坐,转头看着秦纷繁,半饷才躺了下去。
这夜梦中,他又做了一个许久没有做过的梦。
五岁时被绑架的恐慌,小女孩手掌的温度,还有被推下海后,死亡的味道。
是他言而无信,害死了她。 宠婚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