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庄中很多房檐上的灯笼都已经被熄灭了,长廊处也隔了几米远才有一只灯笼里摇曳着扑朔的灯火,四周都静悄悄的。
一道黑影趁着黑夜像一道旋风闪过,须臾,她躲闪进了伸手不见五指草丛里去。
草丛里的黑影细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见四周并没有其余吵杂的声音,这才小心的探出身体来,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终是看清了那道黑影的原貌,不是夏依依还能有谁。
夏依依从草丛堆里出来,又快速的绕到了另一边去,四处的看了看,仍是无一人,四周静悄悄的犹如针落可闻。
夏依依蹙了蹙眉头,觉得夜色中的凤翔山庄越发的诡异了,她都跑了将近半个时辰,只是到了最后仍是回到了原地。
凤翔山庄就像个大迷宫一样,四处充满了未知的谜语,没踏一步,有可能都是一处陷阱。
夏依依靠在一处偌大的假石上,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她微微喘着气,有种身在其中,不解其意的迷茫。
“依霜姐姐,还跑吗?”一道突兀的等女声响起,着实的把夏依依给吓了一跳。
夏依依看着坐在一棵树上,晃着双腿很是闲适的季灵儿,眼里忍不住闪过一丝的讶异,以她的警觉性,她竟然察觉不到季灵儿的靠近。
心里虽然惊疑,不过面上笑道:“五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季灵儿从树上跳了下来,吊儿郎当的走到了夏依依面前,笑道:“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的吗?”
“凤翔山庄夜色撩人,天上的繁星也比别人的多,忍不住出来逛逛。”夏依依随口找了个借口。
季灵儿道:“原来依霜姐姐喜欢在原地闲逛啊。”
夏依依讪笑两声,道:“五小姐都已经来了这么久,怎么都不现身一下?”
季灵儿把玩着修长的手指,笑道:“看依霜姐姐在这不大的地儿打转,整个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也不失一件乐事,难道不是吗?”
夏依依嘴角抽了抽。
“五小姐,时辰也不早了,逛了这么久也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夏依依适时的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五小姐也早些睡吧,太晚睡对皮肤可不好。”
季灵儿只是笑着,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的诡异。
“依霜姐姐,你想出去吗?”季灵儿仍是笑道,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的诡异。
夏依依道:“凤翔山庄地大伙食好,我觉得在这里做客也挺好的。”
季灵儿走到她面前,一双潋滟如波的珠眸在月光的斜照之下格外的亮。
“依霜姐姐,你要是想出去,我有办法把你弄出去。”
“条件?”夏依依淡淡的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季灵儿咯咯笑着:“依霜姐姐就是聪明。”
夏依依打量着季灵儿,觉得她跟白日的季灵儿是不同的,至少看她的眼神没有那种淫秽。
“你不是季灵儿?”夏依依问的是疑问句,可语气里是肯定的。
季灵儿也没有瞒着,笑道:“我是季灵儿,但又不是白日里见到的季灵儿,白日的那个蠢货只会污了这具身体而已。”
夏依依看着她。
季灵儿笑道:“依霜姐姐觉得我在打哑谜?”
夏依依绕过她,打了给哈欠,道:“我有些困了,先回去睡了,五小姐也早点回去睡觉吧。”
季灵儿双手环胸,道:“夏依霜,你真的不想离开?这凤翔山庄的人个个都是疯子,主子奴仆混交的程度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庄子看着奢华,内里不知多么的肮脏,兄妹,父女,子侄,时不时的都会乱搞在一块,如此不堪之地,你就不怕你每多待一天,就有可能被卷入其中而脏污了你的身体,你的眼。”
夏依依冷静的看着她,道:“我若不愿意,谁能耐得了我?”
季灵儿嗤笑两声,道:“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以为你能打得过隐藏在山庄暗处的暗卫?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在这四周乱跑的时候,暗中有多少只眼睛看着你?”
夏依依心里一惊,屏息静神,可除了徐徐吹来的风声之外,并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别探头探脑的去听了,凤翔山庄的暗卫是历代庄主花费重金训练出来的,每一个,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我敢说,他们与皇帝亲自培植的暗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小姐如此的大口气,就不怕隔墙有耳的被人听了去,使凤翔山庄招致灭顶之灾?”夏依依试探的问道。
季灵儿笑的自信,笑的狂傲:“如果我说,凤翔山庄的防卫,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信吗?”
夏依依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凤翔山庄的防卫系统竟然已经如此的高档了。
“五小姐说这话,是想告诉我什么吗?”夏依依双手环胸,反问道。
“我只是想说,只有我能带你离开。”季灵儿道。
“条件。”
“我想彻底的拜托凤翔山庄的桎梏。”
夏依依耸耸肩:“那你可能找错人了。”
“父亲带你回来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是晋王的人,我想彻底的拜托凤翔山庄,只有依附在晋王的麾下。”
夏依依沉吟了会,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她为什么要彻底的摆脱凤翔山庄的桎梏。
季灵儿道:“夏依霜,我助你离开凤翔山庄,条件是,你把我推荐给晋王。”
“你既然能离开凤翔山庄,为什么不自立门户?”夏依依反问道。
季灵儿原本灵动的双眸一瞬间黯淡了下来:“我的能力,还不足与凤翔山庄相抗衡。”
“既然如此,你觉得你能把我送出庄子?”夏依依只是平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你若不信,我们拭目以待吧。”季灵儿道。
夏依依耸耸肩。
“对了,白天的季灵儿跟你说什么,你都别相信,她就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蠢妇。”
季灵儿耸了耸肩,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夏依依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道:“我看现在的你也没有多么的正常,夜深了,我先回去了,你慢慢赏风景吧。”
说完,夏依依直接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季灵儿怔了下,看着夏依依渐行渐远的背影,摇摇头,哑然失笑。
“夏依霜,你是个很有趣的女子,也许以后,我们会相处的愉快。”说完,季灵儿对着针落可闻的夜色道:“今晚发生的事,我不想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传到父亲的耳朵里。”
夜色中只吹来了一阵阵的细风,季灵儿走后,空中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是。”只是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这么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庄中之人的好眠,一夜无话。
鸡鸣的第一声,季老爷从温柔乡里醒了过来,一双柔嫩的柔荑攀上了他的肩膀,把头发盘下来的季夫人,褪去了人前的端庄,甜美的外貌倒献出了一丝的媚意来。
“老爷。”季夫人整个人就像一条柔弱无骨的美女蛇一般攀在男人的身上。
季老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该起了。”
季夫人见他心情很好,恰似随意的问道:“老爷,那个夏依霜,你打算如何处理?”
季老爷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警告一般的说道:“没有我的命令,别动她!”
季夫人臻首轻垂着,露出了一大截洁白的碧藕,垂下的双眸里闪过一道讳莫不明的精光。
等她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又是一派的清澈。
“老爷,您请回来的贵客,我哪里又敢动了啊。”季夫人温婉的替他换衣服,不露痕迹的问出她想要知道的答案:“老爷,妾身就是好奇那夏依霜到底是何来头,也值得您如此小心翼翼的?您要是想开了脸直接放入后院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季老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她不是你能动的人,亦不是我能动之人,她的背后是晋王,而宫里头的两位主子也还想着靠她来牵掣住晋王。”
季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老爷,你没有认错吗?妾身观她也无其他的出色之处,除了容貌还算过得去,她这样的,我们庄子里也能拿出好几个来,老爷在倾城绝色面前尚能把持住本心,晋王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美色,真能为这样一个女人冲冠一怒为红颜?”
季老爷也有一些的迟疑。
“老爷,你会不会消息有误?”季夫人小心的说道。
季老爷沉吟了一番,道:“行了,你好生的把人招待好就是,宫里两名主子派来的人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把人交到了他们手上,任是他们想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季夫人知道适可而止,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伺候了季老爷更衣打扮一番,夫妻二人这才款款的往大厅里走去,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厮匆匆而来,请了礼,道:“老爷,有贵客来访。”
季老爷眉头皱了皱,道:“不是说过这段时间凤翔山庄谢绝见客吗?”
“回老爷,来人说是晋王和襄王二人,也出示了令牌,守门的护卫不敢轻易的把人给得罪了,这才把人给请了进来。”那名小厮说道。
季老爷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没有想到拓跋璟和拓跋睿两人会这么快的就找上门来了。
“好生的招待着客人,我一会就去。”季老爷沉声道。
“是,老爷。”那名小厮领命而去。
季夫人也是讶异非常,道:“老爷,这事……”
“夫人,你命人把那个女人带到地下室去,别伤着她了。”季老爷吩咐道。
季夫人乖顺的福身道:“是,老爷。”
“下去吧。”
季夫人又是福了福身,转身,在丫鬟的服侍下款款的离开了。
季老爷入了厅内,故作不知拓跋璟和拓跋睿两人的身份,只是朝他二人虚虚的抱了抱拳,道:“我是凤翔山庄的庄主,不知两位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了?”
拓跋璟目光如炬的看着季老爷,道:“你就是季霁?”
季老爷心里头一惊,这个名字自打他执掌庄中所有庶务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了,他交友遍天下,所认识的朋友三教九流,每个人都称呼他为“季庄主”,至于他真正的名字到时下意识的被人遗忘了一样,甚至他也下意识的就把自己的名字给忘了,以至于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名字,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就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季霁看着拓跋璟,一本正经的回道,只是在对上拓跋睿那张美到雌雄难辨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是失神的,甚至喉咙处滚动了下。
拓跋睿似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啪!”的一声,谁都没有看见拓跋睿是如何出手的,等到拓跋睿站回原地的时候,季霁保养得宜的俊脸上多了五个非常鲜明的手指印。
季霁被打的怔在原地,双眼一时之间是无神的。 王妃难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