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毫不客气地大声冷笑起来:“六哥不是说青桃把布阵图交给靖王了么?既然已经交给了靖王,她自己的房中又怎么会出现烧坏了的半截残卷?难道是她活得腻烦了,定要抄录一份出来留给你看,生怕你查不到她的头上么?”
君漓听得怔住,本待反驳,心中却已乱成一团。
这样明显的漏洞,他先前为什么从未想到?
自从听说残卷在罗青桃的手中,他便被愤怒和憎恨冲昏了头脑,竟然一个细节都不曾推敲,一句解释都听不进去,满心里只想着要她死!
为什么?
他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判冤决狱,他先前从未出过分毫差错!为什么这一次……
难道是,关心则乱?
君漓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罗青桃,却见她面上神色淡淡,只是微微勾起了唇角,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君漓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
还记得昨天审问她的时候,她一直哭闹喊冤,甚至不惜跪地哭求。可他,却连一句话都不许她说完,就轻易地给她定下了罪名。
此时细想想,他是不是确实太草率了?
她一向是高傲的,昨日难得那样低声下气,他也只当是她心虚,可万一不是呢?
君漓忽觉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还记得在进刑场之前,她轻蔑地说了一句话:“我是问心无愧,怕只怕你将来要追悔莫及!”
如果她果真有冤,如果君洛没有赶来救她,他会不会真的有一日,追悔莫及?
“青桃……”君漓迟疑许久,终于还是缓步走到了罗青桃的面前。
罗青桃转过脸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君漓觉得自己有一肚子话想问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台下的鼓噪几乎已经无法控制,林铮和一众将领喊了许久,最后却还是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君洛随手抽出腰间佩戴的短剑,“唰”地一声丢到台下,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一个鼓噪得最厉害的士兵。
数万将士,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君洛冷笑道:“生死弟兄战死沙场,你们的心情本王明白。但本王还是想多问一句:你们是想找到真正的奸细报仇雪恨,还是只想找一个无力反抗的女人来出气?”
台下只有几声窃窃私语,并没有人再敢大声聒噪。
君洛轻蔑地笑了笑,继续道:“布阵图之事,与襄王妃没有分毫关系!至于真正的奸细是谁,本王已有头绪,七日之内定能给大家一个明确的答案!现在,各营千夫长管好自己的属下,若有聒噪多言者,军法伺候!”
各千夫长迟疑了一阵子,稀稀落落地应了诺。
君洛手中并无兵权,虽然嘴上说是跟着君漓历练,他却一向只知贪花恋酒,从不管军中的事,是以在军中并没有什么威信的。
但此刻的这番话,竟也吓住了大部分将士。
毕竟,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只会拿女人出气。
到底还是有两个百夫长不信邪,相互拉扯着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襄王妃的房中搜出了布阵图,便不算铁证如山,至少也有七八分可疑吧?如今恭王爷三言两语就想放走人犯,如何向死去的众兄弟们交代!”
君洛朝二人冷冷一笑:“一张废纸而已,在她房中搜到又如何?栽赃嫁祸,小孩子都会的玩意儿,岂能当真!”
“可是王爷这般为襄王妃辩解,又何尝不是口说无凭……”那两人大概是过于悲愤了,眼见唯一的“人犯”竟要以无罪告终,不禁大急。
这话恰恰说出了君漓心中所想,于是他也下意识地看向君洛,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
君洛深深地看了罗青桃一眼,忽然勾唇笑了起来:“本王知道襄王妃无辜,是因为——布阵图失窃的那天夜里,襄王妃一直在本王房中!六哥,不知这个证据,够不够分量?” 王妃要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