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法律援助中心的社工姜默,请问这里是存尸间吗?”
大半夜来太平间的人,只可能是干两件事,不是看尸体,就是送尸体。既然她们没带尸体来,所以姜默和老两口的目的不言而喻。
山乾担心他们冲撞了鬼差,暂时不想放他们进来。
“这是太平间,不过……已经过了探视死者时间,你们明天再来吧!”
别看山乾说话冰冷生硬,其实山乾心很好,能帮忙的时候,从来不拒绝。可最能拦阻他们的方法,就是蛮横的拒绝。
一但山乾语气温和,让对方感觉可以商量,肯定会纠缠不休,打蛇上棍,甚至是撒泼打懒,直到满足他们的要求为止。
至于说出实情,山乾不是没做过,可差点被人当成精神病。现在山乾学聪明了,拒绝别人就要像现在这样,干净,痛快,利索。
姜默和那对老夫妇都愣了一下,他们从来也没听说太平间还有探视时间的。
就在姜默想说什么的时候,老妇人突然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来。
“小师傅,我们大晚上来打扰你休息了!请你看在我和老伴上了年纪,又是从外地赶过来的份上,多帮帮忙!”
山乾也不说话,直接在门后拿出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共建绿色医院,拒收红包从我做起’,在老夫妇及姜默的眼前晃晃了,就要关门。
姜默被拒绝时就有点生气了,看到老两口给红包时已经火冒了三丈,但也知道这种事在所难免,也没出声。
可当山乾还是不让老两口看人,姜默还以为山乾在故意刁难。
“我说,那个医院有不让见亲人的规矩,你现在马上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我这也算是执行法庭的公务,你要是耽误了事,也算是妨碍公务。”
“法律援助中心而已,我又不是没见过!”
清飘飘一句话,直接把姜默将在那里。
姜默气的脸都绿了。从小到大,家里人那个不是捧着她,护着她,啥时候受过这气。她掏出电话,拔了一下号码打了出去。
“喂!姓赵的,我被你们医院看太平间的给欺负了,你管不管……”
姜默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把电话递给了山乾。山乾接过电话时,斜了一眼姜默,心里也挺憋屈,明明是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我是人士科干事赵德龙,你叫什么名子?为什么挡着姜默?我不知道……”
“我按医院规矩办事,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去投诉!”
山乾也不客气,只说了一句,直接就挂断电话。笑呵呵的看着姜默,把电话在递了回去。
“我不认识这个姓赵的,你可以试试找别人!”
山乾此时的笑,对姜默来说,明显就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可姜默再生气,却也没有办法了,赵德龙可是她在这个医院唯一认识的人!
当然,她也可以硬闯,可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两个老人家,怎么可能硬闯,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老两口看着山乾,不住的在一边流眼泪,虽然没说话,却是一脸的乞求。
看老两口这样,山乾心里感触颇多。
他是孤儿,刚出生就被父母抛弃,被养父在医院外边的垃圾箱里。那时的山乾被一件女式衣服包裹着,又弱又小,冻的浑身发紧,哭喊声也微弱至极,已经寒气入体,侵至肺腑,就算是被人捡到,也是命不久已。
好在山乾贵不该绝,遇上了他的养父,新自为山乾配药,调理身子,使山乾能活下来。可也因为刚出生的遭遇,山乾的身体需要长时间调理,于是养父就认了山乾做了义子。
山乾随了养父姓山,养父又给他起了个名叫‘乾’,寓意山乾像小草一样,虽然柔弱,无人照拂,可也能坚韧,顽强成长,又把一身能耐传授于山乾才有了今天的山乾。
但从小和养父长大的山乾,不知道什么是父母的爱护,小时候又体弱多病,每天只做三件事,吃药,练功,睡觉。
虽然养父对他很好,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可养父是个木讷内向的人,说不出暖心的话,做不出让人感动的事情,也没有痛苦,疲惫的表现。此时看到老两口的伤心、痛苦,山乾还是十分期盼和感动的。
好在山乾并不是真的阻止他们见死者,只要鬼差走了,就可以随便看了。
“这样吧!两位老人也不容易,半个小时后你们再过来,我容你们进去一下。”
“半个小时呀?也好!她好!”
老两人看山乾松口了,马上应承下来,不停的谢着山乾,怕山乾反悔。姜默还在为无故被拦而生气。虽然还在瞪山乾,可也马上去搀扶两位老人,找地方歇着。
此时姜默心里更气愤了,自己忙前忙后的,老两口也就谢过一句。山乾又是赶人的,又是爱搭不理的,怎么就让老两口不停的称赞,感激呢!
关上门后,山乾回了自己的行军床,也不是去管太平间里的鬼差。
其实鬼差带鬼下阴曹的事情,是看尸匠祖师和地府的一个约定,每到一定的时间鬼差就来提鬼下地府,也免了看尸医再费劲巴拉的去超度亡魂,积攒的阴德也不少。
而鬼差也省了力气,不再四处奔波,工作效率还能提高。所以这种合作模式就固定下来,每个看尸匠都会和鬼差建立联系。
鬼差们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可今天却不知为何慢了一些,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完事。结束后鬼差和山乾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既然鬼差走了,山乾也就不做恶人了,把姜默及老两口唤了进来,让他们去看死者。直到这时,山乾才知道,老两口是秦清的父母。
听到秦清的名子,王守辰的脸色变了。这个秦清就是被红色符咒镇着,一直吵着要从棺材里出来杀人的怨鬼。
不过,一想到刚才鬼差可能把她带走了,山乾的脸色又变回来了。
想到秦清的遭遇时,山乾也挺同情老两口的。老年丧子,而且他们孩子还死的那么惨,凶手好像还没判刑,只被拘留了。
可一进存尸体间,山乾的脸色又变了。
正常来,存尸间里的鬼魂应全被收走。可鬼差却把秦清鬼魂留了下来,秦清此时还在存尸柜里折腾,比之交更加剧烈。
秦清也是感觉到父母的气息,体内怨气爆发的更加猛烈了。如果不是符咒完好,秦清可能已经冲了出来。
一会要是打开存尸柜,秦清有很大机会挣脱镇鬼符的镇封,从里面冲出来,那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可如何是好呢?
都到了这个境地,山乾也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他们看秦清。
没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就强行收了秦清,至于有人看着,那就看着吧!
“叔叔,阿姨医院有规定,夜里看望死者时,我必须在场陪同,也不允许你们和死者有接触,还有看视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
山乾突然说了三条莫需有规矩,尽可能让老两口早些离开,减少变数。
“小伙子,我们听你的……听你的……”
老两口又气又无奈,淌着眼泪,颤颤巍巍的答应了山乾的要求。
一边的姜默不乐意了,可老两口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服,姜默这才气豉鼓的没出声。
于是山乾这才打开秦清的存尸柜。
和山乾想的一样,存尸柜打开的瞬间,秦清的鬼魂就想从身体里扑出来。可秦清尸体的隐秘处还有一道镇鬼符,压制着秦清,让她无法脱困。
可老两口上前来看秦清的时候,鬼魂更加疯狂,暴躁,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内心的怨恨,整个停尸间都被秦清的怨气装满,变得阴森起来,透骨的寒意,不知不觉攀上了所有人的身体。
“兹啦!”
“兹啦!”
“兹啦!”
……
存尸间里的灯光,也在怨气影响下,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可老两口并没有察觉这些,看到秦清的尸体,他们直接就崩溃了。泣不成声,伤心欲绝,还差点软瘫在地,多亏姜默在身边,扶着他们,才没让老两口坐到地上。
“我的孩子呀!你死的好惨呀……”
“你怎么这么命苦呀!天杀的……”
“你可让我们怎么活呀……怎么活呀……”
……
看到悲伤欲绝的老两口,姜默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可山乾却冷冷的站在一边,扶着存尸柜,一言不发。
到不是山乾冷血,没有人情味!是山乾此时正在使用法力,压制存尸柜里的秦清,尽量不让她挣脱出来。
老两口和姜默感觉不到存尸间里的变化。可能看到鬼的山乾,却已经有些要压制不住秦清了,如果不采取更加有效果的手段,秦清真的要冲出来了。
就在这时,悲痛欲绝的老两口,只不过,忘记之前山乾所说的规矩,手抻向了躺在存尸柜里的秦清。
本来秦清在感觉到血亲来临之后就变得疯狂,山乾镇压起来也吃力无比,若老两口再接触到秦清,可能会让事情失控,秦清脱困而出。
“砰!”
山乾突然把秦清的存尸柜推了回去。
存尸柜上的镇鬼符立刻生效,也加入了镇封秦清的行列。可这么一折腾,秦清居然冲破了身上的镇鬼符,从尸体里冲了出来。
此时存尸柜上的镇鬼符已经挡不住秦清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冲出来。不想有人被秦清伤害的山乾,只能冷脸赶人。
“时间到了,走吧!”
说话的同时,山乾直接把老两口推出了存尸间。一边的姜默不干了,上来就要阻拦山乾,却也被山乾一起推出去。
“咣当!”
三人出去后,山乾直接把存尸间的门关死。可山乾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秦清的存尸柜又弹了出来。 看尸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