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望着窗外的月光,目色幽沉,连呼吸都变的越来越沉重。
那些都是苏九月临死前的回忆,原来苏九月就是这样被陈嬷嬷推到了假山上活活撞死的,而实际的真凶,却是……
可这一想,当初她在喝下烟花醉后就莫名奇妙的中了万虫散,又被抛去无悲山谷里毁尸灭迹,也就终于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楼辞远。
脑子里映过她第一次去安王府的时候,在那道门打开的瞬间便出招将他打倒在地,他瘫坐在地上一脸惊诧的看着她时那眼中闪过的错愕,那个当初在她的眼里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瘦长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看了她一会儿,便皱起眉来吐了血,吓的她当时就拽着他激动的问:“没事吧你?你还真的是安王世子呀?这么弱不禁风的!真的病的这么重啊?”
然后她试着按了他几处大穴帮他止咳,又探了他的脉向,那时候他看着她的表情,很隐晦,那时候她以为他只是被她给吓到了,现在仔细想想他那时的神情,该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甚至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问:“你是……何人?”
她一脸天真的表情又很逗他这个小鲜肉,便大大咧咧的说:“我是你媳妇儿啊!”
然后他就剧烈的咳了半天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她笑哈哈的说:“别急别急,我的意思是说,我是皇上赐婚给你的那个未来的媳妇儿,我是苏九月,你听说过没有?丞相府的苏九月。”
然后……
然后呢?
楼辞远是真的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便装模做样的试探她,始终都觉得她有问题,最后干脆那么轻易的就将她带去了安王府里的珍馐阁,本是试着将她了解透彻再下手,结果没料到她一时贪嘴想要喝酒,他便干脆任由她醉了,将她扔去了无悲山,竟然干脆要一了百了的让她在那里被彻底的毁尸灭迹,免得这个苏九月的存在阻碍了他本来的一切计划。
后来楼辞远说过,他是楼氏嫡系的子孙,除非躺进棺材里,否则就始终都踩在这片血腥的红尘里随之沉浮,无法轻易摆脱。
她问过他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回答没有。
也许他无论做什么,是复仇还是有什么阴谋都有他自己的目的,每个人的人生是不同的,她可以站在每一个人的角度去考虑,去理解,可是之前一次一次的险些让她送命,她又愚蠢的一次一次的相信他,这一点她实在无法接受。
到了最后才知道,自己多蠢,竟然始终都没发现楼辞远对自己的步步为营。
可是在清宁宫里的那道红色的身影,那个人抱着她的时候,说他已经不想让她死了,让她不要背叛她。
那声音分明就是楼辞远。
无论是在梦靥里还是在现实里,那终究也是被他所控制,也一定是他本来就想对她说的话。
九月坐在黑夜里,忽然冷笑。
不想让她死了,不想杀她了,从最开始的因为不希望她的存在影响他的计划,不打算成这个亲,想要将她处理干净,直到后来主动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接受这份婚事,更又主张明年等她及笄后便择日完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楼辞远为什么会逐渐改变了对她的想法。
她只知道现在的心里是一片冰凉。
安王世子,赤辰门,无悲山地下墓穴……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庞大而恐怖的计划,他究竟想做什么?他要祸乱朝纲还是要干什么?宁妃一死,太子党和平王党一定会从本来暗中互斗的状态转变成明面上的争斗,这个元恒皇朝已经无法再继续太平了。
楼辞远暗中安排这一切将一切都搅乱了,楼晏却是明明看出了这一切,偏偏闻风不动选择回漠北,不去压制这些祸乱的发生也不去参与,心思清明知道一切过程和原因,却任其发展。
她真的看不懂了……
这个皇城,也的确是不适合她。
*****
翌日,苏升平来质问她这几天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又会失踪不见,九月也懒得解释,反正他现在也奈何不了她,她即使是不回答,也碍于她县君的身份不能再随便动家法。
她直接去找了赫连锦枝,让她好好照顾绾绾,自己最近打算直接搬去太后赐给她的宅院里去独住,只要她光明正大的离开了丞相府,以后她就算是再消失,宫里那边也不会将责任过多的牵罪于丞相府里的人,至少可以保证赫连锦枝和绾绾不会被皇权所害。
她这一次回来也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现下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是真的不想再留下看着这一切的发展,也不想再接触姓楼的这些人,只想离开,尽快离开。
“四小姐,您就这样自己一个人拌东西去新的宅院住吗?”称心和如意一边帮九月将常用的东西放进了马车里一边说。
九月站在一旁,没有回答,只沉默的看着丞相府的院子,在两个丫头帮她将所有行李都放进了马车里后,也没去管这府中有没有人来送她。
她怕绾绾会哭,就让赫连锦枝把孩子带走,不要对绾绾说实话,只说她四姐去新院子住一阵子还会回来。
这门前现在只有称心和如意两个丫头在恋恋不舍的看着她,因为九月竟然没打算将她们两个带去那边,说是要在新的宅院里用新的丫头,让她们两个继续留在府里伺候二夫人和六小姐。
九月现在真的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和她们解释太多,也没有心情去安抚任何人,只是看着马车上的车夫,便要直接坐上马车。
称心和如意红着眼睛说:“就算您不想用丞相府的人来送,那叫安王府的人来帮忙也好啊,安王世子对四小姐您那么好,只要您说一声,他一定会派了王府的人来帮您搬运东西的……”
九月转眼看着她们两个:“以后少接触安王府的人,好好伺候六小姐,我不过就是换个新住处,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
称心和如意抹着眼泪:“就是觉得四小姐你太不容易了,好不容易熬出头来,结果因为太后和事情而不得不离开相府,奴婢们都看重出来您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牵连相府的人,奴婢们都看得出来的,四小姐您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啊?安王世子最近已经病的很久没有出门了,您和世子之间……” 法医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