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交给楼晏,起码晟王楼晏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他们杀了,他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即使你憎恨皇帝你悔恨这辈子没能篡了他们楼氏的江山,可是你的那些门人都还能继续活下去,难道你是要他们跟着你陪葬么?”
九月边说边认真的盯着何胜君的双眼:“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良善之人,但我承认我不是善人,你也不是,可无论怎样,我们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是不是?他们都是效忠你的人,你不打算为他们考虑以后的去处?”
何胜君没说话,只看着九月:“晟王楼晏真如百姓所传,是个仁德的王爷?”
九月笑了起来:“仁德不仁德这种事情,我也不好评价,不过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已经被先帝和现在的皇帝毁去了一半生机的元恒皇朝,总有一天会被战乱所扰,而能挽救这一切的人,只有楼晏。”
“原来你是真的不喜欢皇帝……”何胜君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我当年不甘心,正是因为狗皇帝不学无术,空有满腹的奸计,哄得先帝将我驱除出境,哄得何太后当年也不得己与我断绝母子关系,虽然后来狗皇帝的真面目被揭穿,可一切都已成定局。”
“可你其实并不是想要自己做皇帝,你只是不希望他好过而己,对吧?”九月轻问。
何胜君闭上眼睛,叹了叹,却竟然点了点头。
九月微笑了起来:“所以,现在皇都城那边究竟有多乱你也是知道的,平王那边就算是少了你的支持也不会倒下,太子也不会顺利继位,虽然楼晏是皇帝的儿子,可他们父子却并非一条心,楼晏是楼晏,皇帝是皇帝,如若有一天你们蚀龙门人走投无路的话,他们唯一的靠山也只有晟王,值得相信的,也一样只有晟王。”
何胜君半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想其他什么事情。
九月也没再多说,只是看着何胜君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该是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说实话,不管什么关系,看见死人也就罢了,但亲眼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的死去,这种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她站在原地顿了顿,忽然说:“如果哪里痛的话,我帮你止痛。”
何胜君再次睁开眼看向她,眼神却已平缓了许多。
“你的针法很独到,我能感觉得到毒素在走向上的时候被止住,不然的话,怕是真就如你所说,我会很先被毒素影响了神智,会发疯而死。”他说。
九月勾了勾唇:“只是一些小方法而己,人的身体上有很多关键的穴位和地方,在医者的角度来看是可以解决很多疑难杂症,不过也并不全是,如果人真的这么神奇的话,也就不会死了。”
“呵。”何胜君此时的笑意轻松:“人难免有一死,死前能遇见你这么一个年纪小的丫头做为平生知己,也算满足了。”
这老头儿竟然会把她当做知己?
九月没有多说,心头到底也还是有一根柔软的东西在影响着她的表达方式,面对将死之人,终究也是恨不下心的,便轻声喊了句:“爷爷。”
听她终于肯叫他一声爷爷了,何胜君却没有太多兴奋的反映,只是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后,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来递给了她。
九月接过令牌,看见上边有几排她看不懂的小字,背面却是一条黑龙出海的图案,她怔了一下:“这是?”
“这是蚀龙门的令牌,我死后,拿着这枚令牌去洛昌城城主何丰年的府里去,他可以帮你调动出所有我门中的属下,到时候你是要将他们交给晟王还是交给皇帝,全凭你做主。”
何胜君的声音已经低弱了许多,但表达的还算清楚。
九月讶然的看了看手占的令牌,有些失神,随即忽然惊讶的看向他:“可是这个……”
“呵。”何胜君又笑了出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丫头定是已经想到了办法离开这座荒山,既然有命离开这里,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九月瞥了他一眼:“您老人家这会儿倒是看得通透了……?”
“既然已经叫我一声爷爷。”何胜君闭上了眼睛,沉声道:“我也该对得起你这小丫头的一句爷爷。”
九月这会儿有些迷糊了,没怎么听懂,下一瞬手腕上忽然一紧,她还没反映过来,整个人便骤然被何胜君转了过去,同时以着极快的速度点住她背后几大锁筋穴,在她僵住不能动的刹那忽然一股强大的真力正她的背后灌来。
九月当即只觉得脑子里一阵阵的狂风呼啸,可实际周身并没有风,自那双贴在她背后的何胜君的手心里传来的一股热力似烈日般滚烫,却又使得她整个人无力反抗,身体随着那被灌溉而来的力道软软的跌坐在地,眼前一阵红一阵黑的看不清楚。
思维更是仿佛错入了一片黑暗的如轮回旋转一般的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约的仿佛听见有什么动静,在这空寂的荒山上,仿佛出现了第三个人的存在。
但是她睁不开眼睛,只觉得身体是烫的,像是被某种可怕的东西强行灌入,又像是全身所有堵塞的血脉都被彻底的贯通,她看不清东西,只凭着感觉在离开那股热源后便踉跄的向山洞外扑了出去。
一抹堪比雪色的颀长身影正在向山洞的方向靠近,却是忽然看见自山洞中扑出来的那道纤瘦的影子时,楼晏的眉目一顿,正要上前,但却又忽然顿住。
只见九月整个人仿佛神智不清的在厚的淹没膝盖的雪地中扑腾着一直在跑,摔倒了又站起来,继续向前跑,奔跑的姿势过于奋力,像是想要摆脱什么痛苦一般。
楼晏的神情微有一丝变化,走了过去,在路过山洞时向里望见静坐在石台上一动不动的何胜君。
但远处那道在雪地里快步狂奔的身影却还是使他打算进山洞里一探究竟的脚步停了下来,直接向九月所在的方向走去。
“阿九!”
不远处仿佛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但九月觉得自己的五识一片模糊,不知道这种时冷时热的煎熬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一味的在雪地里跑,感觉只有跑起来的时候才能将体内那种奇怪的热力甩开,但只要她一停下,那种感觉就又彻底的灌溉了她的五识,难受!真特娘的难受! 法医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