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悍马在盘旋的山路上迂回,从军区下山,一路开进市区的时候也已是深夜,
“都入秋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暴风雨?”开车的佟文在抱怨。
悍马的雨刮器频繁地来来回回,车窗玻璃外的世界已是朦胧模糊不清。
好在这条路上车不多,人烟更是稀少。
佟文佟武是一对兄弟。佟武坐在副驾位置,转过身来轻唤一声,“少爷。”
“嗯。”
“这次还和往日一样,休整三天吗?”
盛凯锋闭目假寐,双手抱肩,懒懒说道:“三个月。”
“三个月?”佟文诧异地看了眼车内的后视镜,“司令把长假批给了少爷?”
“嗯。”盛凯锋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平静得几乎被窗外的暴雨声吞咽。
佟武寻思片刻,试探着开了口,“今天老爷原本给少爷打过电话,但是少爷当时正在军区作报告,所以老爷只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少爷尽快回家。有少爷之前的吩咐,我暂时敷衍下了。但眼下司令批准少爷休假三个月,若被老爷知晓,只怕少爷还是躲不过。毕竟,少爷也有三年没进过主宅的门了。”
“哼。”盛凯锋嘴角轻勾,邪魅的冷笑让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他所谓的要紧事,无非是给我安排相亲。他的电话,照旧一概不用汇报。”
“可是这一次少爷足足有三个月的假期,我担心老爷会知道。”
“他已经知道。”
佟武低垂眼睑,恍然大悟,“少爷的意思是,这是老爷从中特意安排?”
盛凯锋未置可否,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突然,开车的佟文猛地急刹车,吱嘎,一声刺耳的巨响,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钢筋水泥墙上。
盛凯锋睁开双眸,目光如炬,一手撑着前排的椅背,挽起衣袖的小麦色手臂上能清晰看见根根鼓起的青筋,他依旧在车里坐得稳稳当当。
“怎么回事?”佟武被安全带勒的够呛。
佟文瞠目结舌,盯着前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和诧异,“刚才……刚才,我……好像见鬼了!我看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女人,整个人像是透明的……披着湿淋淋的长发,看不见她的脸,好像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脸,然后……然后她就突然从天而降,刚刚一道闪电,她……她就突然不见了……”
“别胡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佟武虽然嘴硬,但也吓得不轻。
盛凯锋敏锐犀利地看出去,前方没有车,更没有人。
只有雨刮器左左右右刮刷着玻璃窗上的雨,车顶上沿着车身轮廓流下来的雨水像是小溪似地流淌在玻璃上。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听见雨刮器和暴风雨的声音。
盛凯锋微微挑眉,神色冷酷无情,“我去看看。”
他推开车门,迈着笔直修长的腿走了下来。
枯黄的叶尖上扬起的秋风正好拂过他的眉眼,吹落几枚豆大的雨珠沿着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滑落。街灯下,一对浓眉英气逼人,那双冷眸似已洞察一切。
他撑开伞长身玉立在风雨中,清高孤傲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突然一只手从悍马车底伸出猛地抓住他脚踝。盛凯峰轻轻蹙眉,俯首看去,这才发现一个女人蜷缩在他们的车头下,几乎钻了进去。
她全身颤抖着,唇瓣也在发抖,浅褐色的瞳孔里是惊恐又是害怕,双手合十地哀求着,“嘘!不要出声……求求你,就让我这样躲一躲,躲一躲就好!”
这时,寂静的夜晚突然被一阵嘈杂打破。一群人凶狠的吼声传来。
“找到没有?”
“没有。”
“没有找到。”
“头儿,雨太大了,实在什么都看不清啊!”
“一群饭桶!连个女人都找不到,还不赶紧去找!回头老爷骂起来我定要揭了你们的皮!”
躲在悍马车下的女人听见他们的声音,吓得浑身僵硬,越发拼命地缩紧身子。
盛凯锋斜睨了她一眼。
这时佟武也已下了车,垂首立在盛凯锋身边,“少爷,这趟闲事我们要管吗?”
“你都说是闲事了。”
盛凯锋瞥了眼远处,转身离开,女人却忽然探头出来眼巴巴望着盛凯锋脱口而出,“不要走!求求你,他们是坏人,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求求你……帮帮我!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盛凯锋脚步停下,低眉看向这个女人。
她浑身狼狈,湿透的长发黏在脸颊上淌着水,双眸通红微肿,扑闪着走投无路的楚楚可怜的泪光,竟也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双唇发乌抽搐,望着盛凯锋低声细语的哀求似乎充满了绝望。不知道是畏惧还是寒冷,她瘦削的肩头止不住瑟瑟发抖。
“这边有辆车!”
有人注意到了这里,正踩着雨坑飞奔而来。
女人吓得身子一震,忽然从车底窜了出来,不假思索一头扎进盛凯锋的怀里! 晚安小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