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开心。”
楚辞回答得很快,说完眼前浮现出易许失魂落魄的表情,眼睛就黯淡下来。
“但我遇到了一位老朋友,他……很喜欢那位新娘,心里大概有些难过,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种事情啊。”陈院长仰头想了想,安慰她:“这种事情别人的安慰都是没用的,只有自己想明白了,这心里才能痛快。”
楚辞似乎很喜欢听他讲大道理,“可是要想不明白呢?”
“没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楚辞,人的一生背负太多的担子,除了你说的爱情,还有亲情、友情、社会责任,哪能只因为爱情就把自己难倒了呢?”
陈院长的声音温和,说话时眼睛看着楚辞,俨然是慈祥长辈的形象。
“你觉得爱情成了过不去的坎,那你就退回去看看,没有遇见爱情的时候,你又想要追求怎样的生活,你就按照之前的轨迹走不就好了吗?”
楚辞听得仔细,听完忍不住静下心来思考,没有遇到易许之前她想要怎样的生活呢?
她想要吃饱穿好,挣很多的钱,照顾好陈伯,也让院里的孩子衣食无忧。
如今回头一看,除了陈伯已经离世,其他愿望她全都已经实现,老天竟从未亏待过她。
陈院长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肯定是心里藏着事,但以他的身份又不好多问,就语重心长地叮嘱她:“楚辞,听王姐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聪明的孩子也有糊涂的时候,你可千万别犯傻,只顾着往前看,却忘了自己的初衷。”
楚辞点头,诚恳地向陈院长道了谢:“院长的话我全都记下了,谢谢您的提点。”
陈院长淡然一笑,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算不得提点,只是自己悟出来的道理罢了。”
王姨在院里喊吃饭,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耳朵,楚辞也站起来,伸头往院里看了眼,“我们先去吃饭吧。”
宴席上她并没有吃东西,加上站了一天,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吃过饭又哄了孩子们回去睡觉,楚辞便回卧室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好一切躺在床上她却睡不着了。
转眼过了六年时间,当年的少年全都变了模样。
易楚从少不经事的千金大小姐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商场精英,林安然从懦弱自卑的病弱少年长成了意气风发的医学翘楚,就连一向胆小的林琪也能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只有她,六年前,她在跟随着易许的脚步走。
六年后,她还在跟着易许的脚步走。
为什么她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闯一闯呢?
她突然想到了许牧唐的那句玩笑话,国,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第二天楚辞起来的很早,吃过早饭就拉着行李箱离开了h市,她想好了回去就向许牧唐提出到国试炼的请求,她没想过要去接管那边的业务,新手,还是在底层磨炼一段时间最好。
许牧唐听到她的想法后十分开心,当即打电话安排楚辞的职位问题,同时连护照的事情都一并解决了。
准备好一切后许牧唐从那股子兴奋劲中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楚辞,“你这次回去见到易许了?”
楚辞点点头,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许牧唐一见她这态度,便以为是易许做了什么事,伤了楚辞的心,当下心口就一股火气,可他不敢当着楚辞的面发火,于是等楚辞到厨房帮李嫂准备晚饭时,气急败坏地给易许打了电话。
易许本就因为婚礼的事情伤心失意,又来个人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再好的休养都要忍不住回几句,这下倒好,父子俩的关系直降冰点。
楚辞端着碗筷到堂屋时许牧唐正好挂断电话,脸上的怒气还没消散,楚辞一件这情形就猜出七八分,连忙解释道:“我要去国的事情和易许没关系,我去那里是想要学点新东西,以后也多条出路。”
许牧唐把手机塞回口袋,缓和了脸色,“你能这样想是最好的。”
许牧唐手下的人办事很快,不过半天的功夫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就连机票都打包送了过来。
楚辞看着包裹里齐全的证件,看向许牧唐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分敬佩,这样的老人,身体虽被疾病折磨得虚弱,可手段和威严却没减弱半分。
除此之外,许牧唐怕她到那边不适应,还特意拉着她讲了半天的风土民情,连天气如何该穿怎样的衣服都事无巨细地说了,楚辞听得感动,自然全都细心地记下。
在y市呆了两天后,楚辞登上了去国的飞机,在飞机上楚辞还在担心到达后该如何开始崭新的生活,可落地看到许牧唐安排的接机人员,所有的顾虑都没了。
许牧唐心思细腻,不仅将公司那边的事情打点好,还特意为楚辞找好了住宿的地方,楚辞过来,只需要拎包住宿就行。
楚辞在公司里做的是基本业务,但许牧唐很明显并不想让她留在基础岗位太久,特意安排了公司老人时刻提点着她。
教楚辞的老人是个三十余岁的女人,名叫柯冉,人长得很漂亮,个头也高挑,但真正吸引人的不是她出众的外表,而是她的精英气质,光是站那,就有种压人一头的感觉。
楚辞在她的手下,不过两天时间就熟悉了公司的业务,剩下的时间柯冉有意地把她往谈判桌上带,但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单子。
楚辞明白她的用意,但总觉得事情变化太快,所以在谈判桌上表现中规中矩,既不落了风头,也不展露锋芒。
几次下来柯冉的态度就发生变化了,她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直接给许牧唐打了电话,说楚辞并非当老板的料。
许牧唐一听就笑了,“你啊,总是个急性子,那丫头装得乖巧,真发起狠来,你可能都比不过哦。”
柯冉向来把许牧唐的话奉为圭臬,听完也不抱怨了,忍下自己的急性子,细心观察起楚辞的性格来。可是一连几天,她都没发现出什么亮点来。
直到后来有一天,柯冉总算看到楚辞露出“爪牙”。
事情还是和许婧有关,经过那次事件后她和秦晓就被送回了国,并且被许牧唐警告:永远不能踏回国门!
许婧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凭她的能力是不可能和许牧唐抗衡的。
有气没处撒的许婧便时常跑到公司闹事,但又不敢把事情闹大,每次就过来为难几个人,得到点好处就走了。
到底是许牧唐的女儿,公司的人都秉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则,把人哄走就行,也不愿意用这小事烦扰许牧唐。
这次许婧又闲着没事跑到公司闹事,本是直接奔着公司高层去的,经过员工办公室时看到了楚辞的身影,这一看不要紧,新仇旧恨全都来了。
国是许婧的地盘,这里可没有许牧唐和易许给她撑腰,报个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婧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到楚辞面前,楚辞正低头处理面前的文件,听到声音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眼中自然带着几分蔑视。
许婧被她的眼神激怒,手一伸便夺去了她手里的文件夹,十几张纸洋洋洒洒地落到地上,楚辞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办公室的人一看情况不对全都站了起来,可没人敢得罪这尊大佛,心眼好地便跑到电梯口叫柯冉去了。
“好手段啊,第一次见你,你是秦沐阳的老婆,第二次见你,你是我爸的医生,这次见你,你都跑到公司来了。勾引了两个男人还不够,这次连老的都不放过?楚辞……”
楚辞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举起桌上的玻璃杯就往她脸上泼,里面装的是没喝完的咖啡,不烫,但粘腻的液体泼到身上也够恶心的。
“许小姐,请你自重。”
楚辞后退一步,可许婧拉开距离,她实在怕许婧突然发疯扑到自己身上。
咖啡浇到脸上许婧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抓起桌上的纸巾擦脸上恶心的液体,便擦便用愤恨的眼神瞪着楚辞。
楚辞靠在办工桌旁,眉眼清淡地看着她,“我是这公司的职员,工作完成的不好,自然有老板辞退,你一个啃老的人,有什么资格议论我?”
“我啃老?那也是我有个有本事的爸,你呢?”许婧总算擦掉了脸上的咖啡渍,气势咄咄地冲到楚辞面前,“还职员?这公司就姓许,我的公司我说了算!你们经理呢?让她出来!”
楚辞偏头看了眼,柯冉就站在办公室门口,压根没有出来解决事情的意思,看来是要故意考验她啊。
柯冉在场,所有的职员都回到原位处理自己的事情,压根没人搭理许婧。
许婧落了面子,看向楚辞的目光更加恶毒,“你个小贱人,我今天和你拼了!”
她就不信,这公司的人敢向着这个外人。
楚辞垂下眼睑,在她扑来的瞬间侧身躲避,同时一只手状似无意地带掉了桌上的固体文具胶,圆滚滚的胶棒落到地面,许婧一脚踩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