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寂雪睡着了后,逸冽王小心翼翼地帮她盖好被子,第一次没有守着她到天亮就离开了。
在月光下,他的身影拉得长长地,他慢慢地走着,但是霍地,好像不耐烦了一样,几下点地,施展轻功掠过排排房屋。
在如盈阁外墙,要进去吗?多少次自己悄悄地进去看那个熟睡的身影,在窗外凝视她直到天明,怎么这次来了,反而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他看着雕花的墙头,身影掠过,轻轻地落在了董妃寝室的外面。
透过窗户,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躺在床上的董妃,她皓白的手腕落在被子的外面。
会着凉的,逸冽王心里想到,但是他没有动,拓跋的身影在窗外凝视着丫鬟帮董妃盖好被子。
一夜的清霜满身,然后又悄然离开。
翌日清晨,苏寂雪的高烧居然奇迹般地退了下去,太医们又来了几回,喝了好几副药,几日过后,她已经可以下床慢慢地走动了。
后来的大半个月里白天苏寂雨都时刻守在她的床榻前,而晚上逸冽王总是在她睡下去的时候离开,可是她知道,她才睡一会,他以为她睡着了,总是静静地走进来,坐在床头边的椅子上,守着她,晚上她总是偷偷地睁开眼睛看着他靠着床头睡着的样子,这样的安然无害,而被窝下自己的心总是跳得小鹿乱撞。
逸冽王看着苏寂雪安静的“睡容”,心里不知道忽然有种害怕,不知道害怕什么,是那张要兑现的交易,还是害怕她再次在睡梦中叫那个萧阳的名字?他不知道,他看着看着眼睛渐渐阖上了。
和往常一样苏寂雪偷偷地睁开眼睛看着已经累得睡过去的逸冽王,今夜的风有点寒了,她慢慢地起身拿起挂在床边的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也靠着床看着他的睡容。
你是爱上我了吗?她在心里悄悄地问着眼前的人,心中有种难掩的初恋般惊喜,难道来古代可以捡这么大个帅哥王爷?!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也靠着床睡着了。
一缕晨光照射到床前的逸冽王脸上,他缓缓睁开睡眼,啊?!心里猛地一跳,被眼前靠着床边睡着的苏寂雪吓了一大跳!
一动,身上的衣服就滑到了地上,他看着地上的衣服,想到了什么,脸霍地红了起来。
“她知道我每天晚上都在这里守着?!”逸冽王小声地自问了一句。脸色囧得不可以再囧了。
他拿起衣服放到床上,好像逃似的逃出去了。
他刚走出门去,床上闭着眼睛的苏寂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幽幽地说了一句:“笨蛋才不知道呢?!呵呵。”
其实刚才他一动自己就醒来了,只是不想让他难堪而已。
这个傻瓜,心里嗔怒了一声,是无尽的甜蜜,觉得好像两个恋人在偷偷地关心着对方,可是碍着面子,谁也不肯说一样,这是不是就是和那首歌唱得一样,恋人未满?!
不,不,你瞎想什么呢,苏寂雪,他可是有老婆的人了!苏寂雪霍地睁开了眼睛,算什么呢?!人家可是有王妃了的人!有妇之夫呢!
你还想怎么样!?难道当人家的填房小妾?!我才不要呢!
这两天估计就是他心里内疚过意不去才这样对我好吧?!苏寂雪为自己已经慌乱的心随便找了个借口,掩盖住自己已然动了情的心。
她穿好衣服走下床去,在梳妆着,晓晴正巧就把早点送过来了。
晓晴把早点放在桌子上,“今天小姐的气色又好了很多啊!”即使再怎么用高兴的语气也掩饰不了她的担忧,苏寂雪脖子手腕上依然隐隐可见那一条条好像蜿蜒的蛇一般的伤痕,更不要说身体上的了,就算身体痊愈这些疤痕难道要跟着小姐一辈子吗?小姐如此无暇的身体,她心里幽幽地叹息着。
苏寂雪并没有注意到晓晴脸上的担忧,她高兴地喝着鱼翅粥,“这粥很好喝啊!”
“是大小姐今天早上一大早起床炖的,她怕别人做不好。”本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家大小姐在寄人篱下了这么久之后很多活都被逼得学会了。
“咦?今天早上姐姐怎么不过来啊?”苏寂雪把一口滚烫的粥咽下去,呲牙咧嘴道,“烫死了,烫死了。”
“看小姐这个馋样,慢点吃,小姐来了逸冽王王府之后真的是变了好多,以前你可是没有这样的急性子。”晓晴嗔怪道。
“是吗?那姐姐今天早上去干什么了?”苏寂雪吹着勺子里的粥,这下子学乖了不敢贪快了。
“大小姐去和莲然讨论一些手工作画什么的吧?所以今天早上就不过来了,说是晚点再来陪小姐。”晓晴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回答道。
苏寂雪吃过早点之后拿着一卷古诗歌集在树荫下细细地读着,打发着无聊的光阴。
坐了许久,身体乏了,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午后的阳光真是让人昏昏欲睡啊。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她向上伸展的右手上还拿着书,一下子就掉在地上了,手霍地收回来,她看着手背上是一条红红的鞭印,一下子就联想到董妃当时手上的鞭子。
心里一恼,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在你如盈阁教训得我还不够吗?居然还登门造访了!
她愤怒地抬起头,眼睛好像从暗室里进到光明的地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滞住了!
一个身形高挑,外族打扮的女子坐在屋檐边,她一袭鲜亮紧袖红衣裹着她玲珑剔透的身材,蜜色健康的皮肤在午后的阳光下微微散发着自然的光芒。
原本红色应该是种妖艳的色彩可是在她的身上却是显示出截然相反的纯真和不一样的明艳。
她不算很大的眼睛却是异常明亮敏锐,在半开半阖之间流露一种大自然未泯的野性,而眉宇却透着股淡淡的寒和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这点倒是和逸冽王有分相似。
她正在冷冷地瞧着苏寂雪,苏寂雪看到她手上拿着一条软鞭,刚才就是这条软鞭抽了自己一下,力道不小,手背上还火辣辣地痛着。
莫名其妙地被人抽打了一下,苏寂雪正想开口问她是谁,想不到她倒是先开口了,声音也和人一样,淡淡的,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想不到南宫无伤喜欢的女子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原弱女子。呵……”她俏生生地冷笑了一下,眉毛一挑,眼神里流露出不屑的姿态。
苏寂雪听到她的话,心里噔地跳了一下,她说什么?南宫无伤喜欢我?!这个……是什么跟什么嘛,虽然我承认他很帅气,好嘛,我也承认他很能打,也很能被打,再有,也是风度翩翩……嗯嗯,怎么说着好像是我喜欢他才对……
那个女子看着苏寂雪有分痴痴地走神,这个女子到底在干什么,她眼神一寒,鞭子霍地又抽过去了,苏寂雪这次没有再走神,眼眸一亮,手迅速执著她甩过来的鞭子。
这次到红衣女子惊愕住了,她,她会武功,听阿爹说中原的女子,尤其是养在大户人家的女子只会女红活计,是不会和他们大漠上的女子一般习武的,她这身打扮应该是一个出身高贵的小姐才对啊!
苏寂雪看出了她的惊愕,心里一得意道,哼!本姑娘不打你,你不知道本姑娘文武双全。她手下一用力想把鞭子夺过来,可是那外族女子可是这般好欺负的?她也使劲地拽着自己的鞭子。
两人就好像拉锯一样不放手,都倔强地看着对方。
苏寂雪想了想忽然把绷得很紧的鞭子放开了,想借力让那个红衣女子猝不及防掉下去,红衣女子确实是没有料到,她身形往后一倾,但是眼神里依然是镇定,她左手往后一点,就在苏寂雪把力道完全撤离的时候,用真气撑住了往后倾倒的身体,然后右手一甩把鞭子收了回来。
苏寂雪看到她的这手,赞叹地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虽然冷漠但是凡是在大漠这样旷远的地方滋养大的儿女,无一不是爽朗之人,明人不做暗事,她爽快地报上自家家门,“阿帕修真,乌兰。”
苏寂雪依然笑着,笑容里是种善意的友好:“苏寂雪。”
乌兰没有说什么,看着这个中原女子,其实刚才自己偷偷进来是趁着周围的侍卫换班的时候,这里保卫森严,她知道如果眼前的女子要是想为难自己的话,只要大叫一声,自己马上就会被无数个侍卫包围住了。
可是她居然被自己甩了一道鞭子之后居然还如此淡定地笑着,乌兰心里和苏寂雪一样对彼此已经生起了好感。
苏寂雪虽然不知道她和南宫无伤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看起来她是误会自己和他了,她笑笑解释:“我和南宫无伤不过一月多而已,我们只是好朋友罢了,乌兰……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乌兰点点头,苏寂雪继续道:“你误会我们了。”
“乌兰冒犯了。”别人如此谦和的态度,和原本自己想象中的刁蛮大吵大闹的女子完全不一样,她也不好意思地微笑了一下道,她笑起来给人一种极美极直爽的感觉。
苏寂雪一高兴,拍了下手道:“那乌兰以后常来这里玩,你是南宫无伤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乌兰明显对她的热情不习惯,怔了怔,但是也礼貌地点下了下头,“我要走了,再见。”她站起来,一些侍卫好像已经发觉有入侵者,已经急急地赶过来了,乌兰感激地笑了笑,脚尖一点地,霍地好像一只红色的鸟儿掠过一间房顶,跳下来,然后就消失了。
“寂雪姑娘,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这里?!”那个几个侍卫也正好赶到,他们站在门口那里气喘吁吁地问道。这里是逸冽王的苑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敢贸贸然地闯进来。
“哪里有什么人,不过是一只红色的大鸟罢了,你们慌什么慌。”苏寂雪转过身粲然一笑道。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明明刚才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怎么现在倒是成了一只大鸟了?难道几个人都看走了眼?!
苏寂雪看着他们的傻样,心里想到,这个外族女子居然为了一个男子跑上别人家来找晦气,果然很有现代女子风范啊!当代绝世! 红颜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