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捧着他受伤的那只手。
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处理,粗略的包扎了一下。
伤口有些狰狞,险些骨裂,那特殊材质的水晶棺到底不是俗物。
隔着一层纱布,她这么轻而小心的碰触,其实并不能让人感受到什么,可是,许霆深却觉得有一点儿细细麻麻的东西,在骨节上攀爬一般,直渗到骨血里去。
他脸上的神色仍是染了寒霜的:“与你无关。”
将手抽了回去,他未看她。
怜悯跟同情,不是他所要的。
许枝见他要走的样子,心急的从椅子上起来,脚下崴了一下,眼见着要撞到身旁的桌角上。
他回身,极快的展臂,将她捞到了怀里。
许枝两只手牢牢的抓着他胸前的衬衫料子,眼睛看起来红红的:“昨天我回去,接到了乔以悭母亲打过来的电话,她说,如果三天之内我不能想办法把乔以悭救出来,就要让我负责,找我算账。”
“她说,我只不过是乔以悭捡回家去的一个野种,根本连身份姓名都没有。”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王宛枝只是乔以悭看我可怜,找人给我办的一个假身份。两年,两年多的时间,他跟我说的一切都是谎言!我的父母,我的来历,都是假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真真假假的跟许霆深倾诉:“他说我是他的未婚妻,说我两年前在M国出了车祸撞伤了脑袋,才会什么都不记得。可是,都是假的!”
对过去的茫然,对未来的恐慌,最信任人的谎言和伤害,在这一刻,真实的涌到了许枝的心尖。
她闭着眼睛,掩盖住眼中的热浪,真真假假,竟真的入了戏。
她不是真的想要跟他倾诉,也不是真的想要在他面前哭,她只是想要获得他的怜悯,顺理成章的到他身边,得到她所想要的。
许霆深垂眸,看着女人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胸口料子,压抑着抽噎。
眼睫微颤抖,五官悲切。
颤弱无助的样子,像是风雨里的一只蝶,将要被狂风骤浪所淹没。
她从未在他面前这样脆弱无助过,从未这样依赖的靠在他胸前哭泣过。
如果,这也算作是依赖的话。
她的哭诉和眼泪,到底有几分真?她说的这些话,有几句真心?
凉薄的眼中压下一丝苦笑,许霆深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却又很快的松开。
如果,这是她对他那四年荒唐的报复的话,那就依她。
如果,她想要他参与到这场戏剧里来,那也依她。
只要她想要,他有什么不能给的?那两年里,他连命都想要给她,只求,能再见她一面。
“所以,你死心了?”
他语调很缓。
似乎是有一些悲悯的意思,但更多的,像是有些疏冷。
许枝用力闭了闭眼睛。
诱惑男人这一方面,她真的毫无经验。
虽然说,当一个好的演员,一定要有始有终,她似乎有点儿没这方面的天赋。
她松开他,抬手想要揉一揉眼睛。
然而下一秒,手却被人握住了。
许枝仰头,刚往上看他,一个旋身,她后背被人揽着,压到了身后的长桌边上。
男人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温热的呼吸,将她整个人都笼住。
他薄唇在她唇上碰了一碰,许枝以为,他这就会放开她的,谁知道,紧接着,他含住她的唇瓣咬了一下。
不轻不重,刚刚好能让人心尖上不受控制的颤一颤。
她跟乔以悭虽然有两年未婚夫妻的名分,但是,除了牵手和拥抱,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亲吻,哪怕后来他们在赌城签了结婚协议,也从来没有过。
她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的,可是很奇怪,许霆深的吻让她感到熟悉。
又有一些陌生。
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应该是这样温柔的。
脑袋里恍惚着有几个影子掠过,疯狂而嗜血,她的身体也禁不住的痉挛了一下,有些疼,从身体里往外蔓延,很快就来到四肢百骸。
“疼。”
许枝猛的用力将人推了一下,眼里的惊慌失措一下涌出来。
她的身体里,就像是藏着另外一个人,一个深切恐惧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灵魂。
可是,她为什么要害怕他?他曾经对她做过些什么?
两边太阳穴有些胀得发疼,许枝人往后靠着,后腰抵在长桌边沿上,她眼里的惊慌失措渐渐变得茫然,脑袋忽然疼得她不受控制,低叫了一声,承受不住这疼,双膝一弯,靠着桌子跌下来。
许霆深极快的伸手,要将人揽抱到怀里,许枝激烈的推他:“别碰我!你别碰我!好疼!我好疼!”
许霆深看她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脸上的气色都变了,双颊红得有些不太寻常,眉间顿蹙,将然拦腰一抱,直接抱着就往他一旁用来休息的小房间里去。
白嘉盛被火急火燎的喊过来,许枝已半眯着眼睛睡过去了。
他给人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有些无语的看向一边冷沉着脸,压着满肚子紧张不安的男人道:“她只是发烧了。”
“发烧?”
白嘉盛道:“对啊,吃点退烧药就行了。”
一边说,一边收拾着他带过来的东西。
许霆深替人将空调毯盖上,眉眼间的柔和,是白嘉盛从未见过的。
他有些无奈跟可惜,要是早两年许霆深能开窍,也许......
许霆深关上门,白嘉盛跟着他来到桌边坐下。
“我听说,你把七爷给弄进去了?”
许霆深打开电脑,连抬眼看都没看他一眼。
白嘉盛也不在意,接着说道:“七爷这人是混账了点,不是个东西,他们那圈子里,想弄他的人多了,可一个个都按捺着不动,还不是怕了他背后的势力?你这.....”
许霆深手上打字的动作停了下来:“替他出个诊断证明。”
白嘉盛嘻嘻一笑:“不是都让他进去了吗?”
许霆深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
眼里的光冰冷无情:“坐牢多没劲,让他尝尝被真正的疯子玩,是什么滋味!”
白嘉盛抖了抖胳膊,点头应“是”。
啧,得罪谁都别得罪深哥,疯人院啊,七爷那老小子,他还以为他家老头子能保他一世?这下完了吧。 萌宝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