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许枝反应过来,那扣住她肩膀的手紧跟着变成爪子形,像长了利刺的妖,深深嵌入她肩骨血肉里去。
从后绕过来的手掌,在人声鼎沸、雨幕纷纷下捂住了许枝的脸,用力将她往后拖。
许枝意识到危险,立即反抗。
后脖颈被人用力敲了一下,漫天的雨与昏暗的天空盘旋重叠,她很快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因梦到自己身处冰天雪地,冻死在雪崩之下。
惊醒,睁眼看向昏暗的场景,许枝呼吸急促。
“不用看了,这里你来过。”
顶上的灯“啪”的一声打开,过分的光亮,令刚醒过来的许枝双眼无法承受。
尤其是动过手术的那只眼睛,在刺眼灯光亮起时,生出阵阵细微的疼。
“你还住过。”
刘青青凑过来,五官一下子在许枝的面前放大,笑得诡异。
她瞳孔有几分涣散,脸颊凹陷进去,跟之前相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身上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早脏污不堪,脖子上有抓痕,露在外边的左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
许枝身体一下僵,一股寒意蹿过来。
她方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左手手腕,不,不仅仅是手腕,整条胳膊都是麻木的。
这感觉并不陌生。
她曾在自己的右手手腕,狠狠的划下一刀,深及筋骨,哪怕现在做了祛疤,可仍留有隐约的痕迹。
阴天下雨,譬如今天这样的天气,就会隐隐感到刺痛。
许枝闭了下眼睛,心里的惶恐,说不出来。
她只剩下左手,要是左手也废了,这辈子真的别想再碰画笔。
冷静。
她环顾周围,很熟悉。
“不记得了?”
刘青青溢出一声嘲讽:“还真是绝情的女人。”
“唐振北只是不在夜城而已,还没死,这么快,你就把他给忘了?”
是了,是唐振北的寓所。
许枝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你想干什么?”
刺眼的寒光一闪而逝。
许枝急闭上眼睛,那凛凛刀锋已贴到了她的脸上。
剥削的刀刃在许枝脸皮上慢悠悠的滑移。
吊着许枝的心尖。
“害怕?”
刘青青“咯咯”的笑:“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嗓音一瞬间压下来,趋近许枝,掐住了她的脖子,刘青青骨瘦如柴的手指抓住许枝的咽喉。
面容变得狰狞:“可我不能!我得在阿姨面前表现大度,得在振北面前显得端庄!我不能被他们看出来我的恨!我的怨!我的不满!就算恨不得杀人,脸上却还要笑眯眯的说没关系!你懂不懂那又多煎熬?多难受?”
她每多说一个字,掐着许枝的手就用力。
而贴在许枝脸上的刀,啪啪的拍打着,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许枝的脸。
“你要是死在牢里多好?多少人盼着你死在牢里!偏偏,你出来了,还要留在夜城!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自找的!”
刘青青激动起来,浑身都在震抖,尖声叫着。
她拿不住刀,也控制不住掐着许枝脖子的手。
许枝感到脸颊上先一阵凉,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疼,有一点儿温热渗了出来。
她稳着声音道:“你以为我在牢里没死过?”
“不是只有你才苦,才可悲!”
深深提着一口气,许枝扯了扯嘴角:“我想死,比你想活着更强烈,不相信,现在就拿你的刀割破我的喉咙,成全我。”
“你别想威胁我!”
“我为什么要威胁你?我有什么可威胁你的?现在,我不就在你的手上吗?”
刘青青瞳孔瞠大:“你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可是,我担心,你成全了我,我却没办法成全你!”
许枝昂首,看向刘青青:“杀人偿命,你见过许霆深为苏婉清怎么对我,想一想,要是你杀了我,他会怎么对你?”
刘青青仰头发出嘲讽的笑。
看着许枝的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许霆深?他恨不得要你的命!他会替你出头?”
“他当然不在乎我的命!”许枝拔高了声音,抑着心头的一点儿恐惧,缓声道,“可他在乎,我死在谁的手上。”
“你,显然不够资格,杀了替他生过孩子的女人。”
刘青青眼睛定定的落在许枝脸上,突然之间没有反应。
就在许枝揣测时,刘青青手里的刀突然掉到了地板上,整个人抽搐着倒了下去。
许枝吓了一跳。
就见刘青青哆嗦着,像是一条缺水的鱼,在地板上扑腾,口中白沫直冒。
“刘青青?!刘青青你怎么了!”
许枝想要站起来,可她手脚都被绑着,根本起不了身。
边上的座机电线都被刀切断了,她身上的手机也早被刘青青收了起来。
刘青青两只眼睛开始翻白。
许枝挣扎着想要起来,手腕被勒得发麻发疼。
失血过多,令她几番动作之下,就气喘无力得很,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昏。
可脑子里却有一个更加明确的念头,刘青青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她面前!
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许枝发狠一挣,手腕上那束线带一下裂开,许枝忙起身。
失血令她半晌才稳住身形,蹲下来,随手拿了一旁的卷纸塞到了刘青青的嘴里。
“别死!不可以死!”
左边手鲜血淋漓,她费劲儿的去扶抽搐的刘青青。
可,刚将人搀起来,就被刘青青一压,许枝摔了过去。
她翻身要起来,忽然,刘青青两只手按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骑坐到了她的身上。
嘴角还有白沫残留,脸色青白似鬼,眼瞳的光涣散到可怕。
她口齿不清,却异常的阴狠:“去死吧!”
轰隆隆!
惊雷炸响!
许霆深猛的惊醒。
抬手,用力捏了下眉间,头疼得厉害。
林东赶紧道:“许总要喝水吗?”
许霆深摆了摆手,打开座位上的小灯:“还有多久?”
林东道:“还有半个小时到M国机场。”
许霆深摸了摸手机,从胸腔里缓缓压出一口浊气来,刚才......他梦见了许枝,她远远的看着他,哀切切的。
不知怎的,他心跳得有些不规律,有些担心。
却说不上来,担心什么。 萌宝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