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霆深眯起眼来,心头震怒。
她竟然敢说爱错了?!
狭长的眼紧锁住眼前灰败的女人,神情可怖。
“把死挂在嘴边,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怎么着你?”
“你真是,没记性!”
男人声音冷酷,透着森森寒意。
许枝垂着头,没有回应他的眼神,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一瞬间凝结起来。
明明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动作,却危险紧绷到了极致。
像是只要稍微有一个小火苗,就会引起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许霆深胸腔里有一团一团的火焰在流窜,搅得他整个心口都在振捣。
面对眼前的女人,除了愤怒,还有难以纾解的压抑,狂躁,暴怒,那种难以言说的恼火郁闷,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许枝并不是毫无所觉,她知道他在暴怒的边缘。
脸颊微垂着,面上已没有丝毫的血色。
缩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握着。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不是在我面前演戏,就是跟我耍心机。”
他的声音,带着从地狱里发出来的阴冷。
令人胆颤,令人发寒。
“这一次,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嗯?”
“以为你说这种话,我就会放过你?不计较你带走我女儿,逃走的事?”
“天真!”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尽管早就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尽管她已被他伤得千苍百孔,可是,还是忍不住去在乎。
她未曾对他做过一件恶事,她卑微的爱他,小心翼翼的守着他,为什么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到现在,她放手了,想求一个解脱,却还要被他这样诋毁?
为什么她在他的眼中这样不堪,下贱?
是她真的下贱吗?她只是爱了一个不应该爱的人,她只是付错了真心,凭什么到现在都不放过她?
就因为苏婉清吗?
因为苏婉清的死吗?
“那你就杀了我!杀啊!”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恨与恶,大声的、嘶哑着嗓音喊:“许霆深!你现在就杀了我!”
说话时,她忽然伸出手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将许霆深一把推开,冲过去,拿了小谢带过来的削水果的刀,送到许霆深的手中,牢牢的握住。
“现在就动手!杀了我!你不是不相信我?不是认为我在演戏,耍心机吗?那你现在就动手杀了我!”
他不会相信她,不管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别有用心。
哪怕是她逃走,他也觉得她是故意在报复他。
那好,那就杀了她!一了百了!
她再也不想这样压抑、躲藏的过日子了!
够了!真的够了!她每天都处在崩溃的边缘,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真的疯了!
却还要小心翼翼的迎合他、躲着他、顾忌着他。
既然可以一死了之,为什么不呢?
苏婉清,他不就是因为苏婉清的死吗?
把她的命还给他!从此之后,只有他欠她的!
愤怒,压抑到极点的疯狂!
被侮辱的痛哭!
许枝仰起头来,嘴角牵扯着出一丝笑容,眼睛里却满是血红的泪:“动手!”
她用尽力气喊出来,几乎是在她脱口而出的瞬间,抓着许霆深的那只手,用力的往前一送。
许霆深感觉到手里的尖刀碰触到柔软的身体,很轻微的撕裂的声音。
她疯狂的笑着,紧紧抓着他手的指尖,有粘腻漫了过来。
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曾经有多么的恐惧和畏缩,现在就有多么的疯狂和干脆!
从他对小谢说出那些话开始,许枝就崩溃了。
他这样践踏她,将她踩在脚下,全然不顾及女儿,她就疯了。
还有什么比得上,自己曾深爱的男人,曾豁出命去生下的女儿,被那样诋毁,那样利用?
她是个人呐!
为什么他会以为,她能够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些侮辱和伤害?
“啪”
许霆深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他阴骘的眸光里有惊骇,也有极深的愤怒。
许霆深手心里都是血,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把将人扯过来,按在病床上。
黑沉沉的眼,在看到女人腹部的伤口,那汩汩而出的鲜血时,眸底有一丝阵痛。
他被迫拿刀那只手,那沾染了鲜血的手,像是被藤蔓缠绕一样,不,是荆棘,像是被荆棘缠绕一般,又刺又痛。
“你想死!做梦!”
他哑着嗓音,磨着后牙槽,低在女儿的耳边:“不想看到你女儿给你陪葬,你尽管去死!”
病床上的女人眼瞳放大,苍白的唇微张着,那眼中的颜色一点一点的消散,痛,却并不是伤处的痛。
她无声的笑了,眼角的泪终于在这一刻滑落下来。
“许霆深,你太卑鄙!”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如你的愿!”
“好!那你就试试,黄泉路上,会不会有人来找你!”
他说着,起身极快的出去把医院里的医生喊过来。
所幸那一道因他力道后制,并没有插进去太深。
可即便这样,也流了不少血。
打了麻醉,许枝睡了过去。
许霆深让人过来,把她带回夜城去。
车上,仅她在身旁。
他看着那苍白无血的一张小脸,恍惚间想到苏婉清。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连苏婉清的长相都记不太清楚。
她以死明志,决绝到这个地步,难道真的还是演戏吗?
这么久以来,之所以他觉得她是在糊弄他,是苏婉清长久以来在他耳旁提醒,潜移默化造成他对她的既定印象。
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
不,婉清怎么可能撒谎?婉清也完全没有必要撒谎!
也许,只是误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浑浊的气息从胸腔之中压出来。
他这么对她,究竟是他对苏婉清的执念,还是.....他对她的执念?
许霆深望着许枝的眼底一点一点聚拢起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心头猛的一跳,像是有什么坠落下来,一下敲开了冰封的那层壁垒。
耳畔是年幼的许枝,怯怯柔柔的一声“哥哥”。
他看她的目光不由的痴了,伸出手去,缓缓的,将要碰触到她的眉眼。
心里猛的一抖,眼中朦胧瞬间消散,面色一瞬间冰冷。
许霆深喝了声:“停车!”
从车上下来,头也不回的去了后头一辆车上。 萌宝有令